第249章燕鸣 - 胖橘治服如懿传之肃清懿症 - 被咬伤的小狼 - 其他小说 - 30读书

第249章燕鸣

这一夜厄音珠的娇艳欲滴缠住了弘历,嬿婉和意欢倒是清闲自在,在翊坤宫里一面插花下棋,一面谈论诗词歌赋,也算是别有一番雅兴。

“豫嫔也承宠许久了,她入宫快两年了吧?”意欢算了算,不禁叹道,“时间过的真快,我总还以为她是新秀,转眼间都两年了。真是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啊。”

“别说豫嫔了,就连咱们入宫,都不止十年了吧。”嬿婉笑了笑。时光荏苒,御花园的花败了又开,已经辗转十几次来回。翊坤宫的凌霄花种也从一颗小小的种子,淋着雨向着光地逐渐长成,直绕枝干凌霄去,高高地立于红墙之上,强攀红日斗鲜明。

是啊,十几年了,意欢都已经三十来岁了。其实这些年,意欢过的,不是不好,她有蕊姬和嬿婉作伴,又有了永琛,还能一直陪伴在弘历身边,弘历也一直认真待她。

唯一不太好的,是和她有过一点点交情,前些年入宫的一位妃嫔,重病缠身已久,撒手人寰了。

那是佩常在,她入宫五年,侍寝次数屈指可数,也鲜少和人说话。意欢上一次见她,还是她在御花园里散步,无端端地就晕了过去,意欢叫人传的太医,一把脉才知,命不久矣。

素来得宠的意欢过多了花团锦簇,一枕清风的日子,何曾还会知道,这后宫里能过的惬意的人,不过是寥寥无几。

而今日,更多人放在心上的,仍然是承宠的豫嫔娘娘,又侍寝了。

“从前总嫌宫里的日子慢的枯燥乏味,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心里竟怕了起来,怕这时间不等人,说过完就过完了。”意欢轻叹一声,倒是叹尽了无期的迷茫。

意欢才入宫时的清冷孤寒,也早就渐渐地被岁月磨平,她笑起来依然是美的,只是眼角也不可抑制有了些微的细纹。从未变过的,是她对弘历的一腔情深。

“其实在这宫里,能记不清日子才好呢,说明日日充实丰盈,不像有些姐妹,掰着指头度日如年,除了记一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以外,还能做什么呢?”意欢叹然,海棠醉日一般的面庞月眉微扬,“嬿婉,我不瞒你说,在遇到皇上之前,我从未想过入宫,哪怕到了现在,我也不屑于去争宠和算计,我只是想,皇上能够对我情真一些,能够抱我抱的紧一些。唉,我活到现在,其实不过是为了一个‘情’字罢了。”

嬿婉却是坦然地笑:“意欢姐姐这般身承雨露还如此多愁善感,换作旁人啊,要哭的止都止不住了吧。”

意欢有些不好意思,许是蕊姬和永琪的事和其余桩桩件件的琐事实在让她烦闷,又或许,是她一直都明白这后宫里隐藏在光鲜亮丽下的鲜血淋漓,只是从不愿意去直面,如今,那云蒸霞蔚的光景却在她的眼前被人狠狠撕开一角,她无法躲避,只能生生地目睹了里头的景象。

其实有情能饮水饱,终究只是镜花水月,空梦一场。

“意欢姐姐何须想这么多呢,你能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而来,能知道自己是否初心仍在,那不就够了么?”嬿婉温然一笑,轻轻拨弄着意欢垂在脸颊旁的珍珠流苏,语气似月般空明澄澈,“这世间,又有谁能保持本心,坚定于一份情意里?姐姐的深情乃是世间最少有,也是最令人珍视的啊。”

意欢终于敛眉,也算是听进了心里,又忆起这些年来弘历待自己的情意,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深深爱意,终于还是展颜开来。

两人理清了心绪后,又说了几句话,眼看夜色渐深,意欢便也很快起身回了储秀宫。

嬿婉目送了她出去,才转头看一眼春婵,勾唇一笑道:“春婵,你去让王蟾备轿,咱们去延禧宫。”

“这么晚了,娘娘去延禧宫做什么,可别沾了晦气,引得梦魇。”春婵抿一抿唇,但她素来知道嬿婉性子,此刻也不过是一句嘴快的气话,很快便下去办了。

嬿婉到延禧宫的时候,果真见那里头明亮着。

她轻轻嗤笑:“真好奇如贵人此刻在做些什么,是在遗憾自己的无宠没落,还是心生怨怼的又在思虑什么算计旁人的法子呢?”

春婵只是掩嘴一笑:“娘娘进去便知了。”

听得是令贵妃仪仗到此,青樱与容佩主仆二人都始料未及,眼见青樱不喜之色,容佩便自个儿先迎了前去,脸色却是不忿:“这么晚了,是什么风把令贵妃娘娘吹来了?”

春婵掀开锦帘子扶着嬿婉下了轿,嬿婉眺一眼容佩,笑道:“本宫闲来无事,想来和如贵人叙叙旧,你去叫她预备着。”

容佩只能梗着脖子,硬邦邦道一句“是”。

延禧宫真够冷的,满地积雪随寒风刮起雪星子,真能迷了人的眼睛。

嬿婉也不置一顾,径直进去了。青樱窝在软榻上,看到嬿婉已经站在了自己跟前,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要行礼。

“不情愿就算了,本宫也懒得看你行礼时那僵硬的跟什么似的动作,难看至极。”嬿婉瞥她一眼,随意落座。

“你们都退下。”嬿婉抬手轻轻一挥,遣散了里头所有的宫人。

只要不是在人前,青樱是装都不会和嬿婉装的。于是她便真的一动不动,只是平静道:“令贵妃夜访延禧宫所为何事?”

嬿婉一手靠着紫檀木小几,半倚在榻上,一边斜了她一眼:“如贵人,你这么晚了依旧未眠,可是因为害人太多,心中不安?还是说,没有得逞,在暗暗叫急?”

青樱身子轻轻一震,然而也未有不得体的神色显露:“令贵妃可不要随意拿话来吓唬嫔妾,嫔妾不敢承受。”

“不止是你,还有颖答应和恪答应,”嬿婉却不接她的话茬,依旧徐徐而来,“六阿哥的事,你可别以为已经过去了,就可以高枕无忧,如贵人,你做的事情,上天可都替你看着呢。”

青樱骤然转头,死死盯住了嬿婉的侧颜。嬿婉却分明不惧,只是瞧着青樱已着一身寝衣,青丝也都松散,手中那铜镀点翠梅花纹护甲却依旧紧紧戴着不肯摘下。那是她心里唯一能时时刻刻维持她身为天子嫔妃的体面的东西了吧。

青樱冷笑道:“令贵妃这话,也只敢在嫔妾这里说了吧。到底她们二人出身显贵,你不敢对她们轻举妄动,所以只敢来吓唬嫔妾?”

嬿婉一笑:“不是不动,时机未到。而本宫更清楚,是谁教唆了她们。”

青樱只坚持道:“令贵妃说的话,倒叫嫔妾百思不得其解。”

嬿婉无趣地拨了拨自己的金镶红宝石耳坠,凉凉道:“到底懂不懂,你自己心里知道。”

说罢,嬿婉起身,却忽觉一阵恶心,不禁抚了抚心口。

青樱如临大敌,瞳孔一缩就哑声道:“令贵妃,你……你又有了!”

噢,自己是晚了日子还没有来月事,许是真的又有了。

于是嬿婉笑意愈深,回头瞥了一眼瞠目结舌的青樱,笑吟吟道:“睡个好觉吧,如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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