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找不到妈妈的家
江诚好说歹说，总算劝得那女孩答应吃饭，期间得知她的名字是山中雪村，来自日本汤泽，至于为什么要去通湖村，她死活不愿意说，江诚也不好多问。山中雪村全然不看菜单，江诚只好胡乱点了两个女孩子通常喜欢吃的菜。从等菜到吃饭期间，山中雪村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偶尔看看怀里的包，再望望屋外，无神地咀嚼吞咽。
江诚等了许久，叹气说道：“你要是告诉我为什么想去那个地方，待会儿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真的吗？”山中雪村先是惊喜，眼神马上又黯了下来，她出神地夹着筷子，把鸡蛋西红柿连皮往嘴里送。
她忽然问：“你是不是坏人？”
“……”江诚怔住了，心说，这他么叫我怎么答？踌蹴许久，最后只说了一个字：“啊？”
山中雪村看着江诚，认真地道：“你明明有女朋友，却在车站跟了我那么久，还叫我跟你吃饭，你女朋友要是知道了，肯定又会打你。”
这他么太入戏了吧？再说，这跟是不是坏人有什么关系？江诚揉着脑袋，面对她清澈的大眼睛不知所措。好巧不巧，尹流烟恰好从门口经过，还停下来与江诚对视。
山中雪村也注意到了尹流烟，赶紧撇过眼睛，低声惊呼：“啊，是那个坏女人。”
坏女人这个称呼我给你点一万个赞！江诚心里跟着起哄，咬牙切齿地道：“嗯，是车上那个女人，没点礼貌，白瞎了她那么好的身材。”
尹流烟显然是听到了江诚的话，用恶狠狠的眼神地瞪着他，拳头将要扬起，看起来似乎有冲进来打人的趋势。殷荃裹紧衣服，一只手遮着脑袋，从雪夜里冲了出来，也注意到江诚，随即被尹流烟拉走。
“她到底是什么人啊？不像是来旅游的。”中山雪村说。
“管她呢？”江诚耸耸肩，“你刚才问我是不是坏人，那我问你，你怎么知道你询问的那些司机不是坏人？”
山中雪村认真思索着，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去。”
她又重重地点点头，补充一句：“嗯，我知道了，你不是坏人。”
江诚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行吧，你不怕我吃了你，等会儿就跟我走。”
吃完饭，江诚带着山中雪村敲开几栋房子，找到一辆封闭式的三轮摩托。他给了车主一个不容拒绝的价，立下字据，支付车价的全额押金，成功租到那辆车。
按下点火器，三轮摩托“咚咚咚”地叫起来，车身剧烈抖动，像是在抗议这寒冷的鬼天气。为了以防万一，江诚没有运功抵抗寒冷，好在车龙头上套了厚厚的手套，自身体质也能做些许抵御。
出了小镇，前面白茫茫一片，若不是还有电线杆作为标志，江诚保证自己绝对会迷路。道路很滑，三轮车慢悠悠地在雪地里晃，北风夹着大雪倾斜而下，在头灯的光线中纷乱飞舞。
通湖村恰好在进山道路的末端，离吉源湖最近，离吉源镇也就最远。十几公里的路程在寒夜里显得格外遥远。
江诚顺着手机导航的指引，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跨了不知多少座桥，好几次差点栽进水沟，终于在群山的夹缝中看到了淹没在雪花中的村庄。
“我们到了。”
江诚在手机上确认位置，心里说：感谢国家感谢党！山沟沟里水泥路！
山中雪村从车里钻出来，夹雪的寒风几乎将她吹倒。她把背包紧紧抱住，木屐和白袜深深地陷进雪地。
“你不冷吗？”江诚问。
他不敢将三轮摩托熄火，又不好向前开，只能推着走，“咚咚”的发动机声落在雪地里，被松软的雪花吞噬。
山中雪村没有应答，自顾自地走着，不停拂去额前的雪花，水汪汪的大眼睛朝道路两边观望。村里很安静，周围的小楼房里灯光微弱，偶尔会传来说话的声音，还有人影在二楼窗前观望。
上山的道路就在眼前，两旁的房子越来越少，摩托车已经无法在倾斜的路面前进。山中雪村在斜坡处停了下来，寒风吹动她的袖袍和裙摆，上衣白得像雪，下衣红得像血，飘扬的长发挂满雪花。
紧束的纤细腰肢忽然弯曲，山中雪村哭出了声，两行清泪簌簌落下。她转过身，蒙上水雾的大眼睛无助地看着江诚：
“我找不到，找不到妈妈的家。”
回程的路上，摩托车最终还是熄火，因为没油了……
山中雪村说她不怕冷，不管多冷的天，身上总是热乎乎的，但她还是蜷缩在车里，像被丢弃的流浪狗，小声的啜泣着，许久才发现听不到“咚咚”的声音。
……
十点多，雪夜中的小镇格外安静，大巴车被雪花冰封，酒店下面的小酒吧里却充满着温暖的气氛。
音乐声袅袅，像连体婴儿的两位日本女子在彩光灯下扭动腰肢，偶尔唱两句异国歌曲。喝酒的人还有不少，大多是男子，仅有的几位本地女子不住地朝异乡客抛出媚眼，那位三十多岁的独身男搂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按下电梯。
尹流烟坐在阴暗的角落，一口一口地啜着暗红的酒。尔秋山战战兢兢地坐在她身边，不住地偷偷叹气。
“你们！站住！过来！”尹流烟忽然冷喝，声音穿过整个酒吧，惊动了所有人。
江诚和山中雪村刚刚钻进门，正在拍打身上的雪花，听到尹流烟的声音，有些不知所措。，众人的视线集中在他们身上，有几个投来同情的目光。
不是吧大姐，感情您在这等我们？
江诚心里哀嚎着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道：“那个……这位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记得你是有女朋友的吧？黑是黑了点，但好像也不比这妹子差，”尹流烟把玩着酒杯，“你看不起我们本国的女人？”
江诚傻了眼，心说：这他么都是哪跟哪啊？
山中雪村连忙躬身致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有事找他帮忙，对不起，请您不要怪他。”
“有你说话的份？”尹流烟道，“你，说话！叫什么名字！跟她跟她做了什么！先前还看你们在饭店吃饭，这么就才回来，说，去哪鬼混了！”
江诚翻翻白眼，没好气地道：“大姐，你到底是什么人？管这么宽？”
“我是什么人？”尹流烟慢悠悠地站起来，把酒杯放下，忽然抓住江诚手腕一扭，把他按在桌上。
“你问我是什么人？我告诉你，别人不敢说的话，我尹流烟敢说，别人不敢管的事，我尹流烟敢管，惩治贱人，打击渣男，这就是我，汉门尹流烟！”
卧槽，公报私仇！滥用职权！罔顾国法！罪大恶极！
江诚心里狂叫，又怕露了馅，不敢用劲反抗，疼得“啊啊”直叫：“啊，放手！女侠，我错了，女侠，放手，以后再也不敢了！”
“知道错了就去给我揉脚，老娘今天很累！”尹流烟扭着江诚站起。
尔秋山躲得远远的偷看，居然暗暗舒了口气，大概是因为有人替他分担了压力。酒吧里的其他人看到尹流烟押着江诚走过来，全都像乌龟一样缩起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