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们从中午吃到下午，小公主喝得醉醺醺的。
打开车窗，趴在窗边默默流泪，没有哽咽，没有情绪，单纯的流泪，也许就只是眼泪忍不住，它自己掉下来。
胖子喝得脸红彤彤，红到脖子，一直在后面抓痒痒，说是对酒精过敏，但没到危急生命的程度。
所以大家也是不太在意。
高个子酒量挺好，没有任何喝酒的迹象，只是话比刚才多了许多，一路上在后排吹嘘他的光辉事迹。
小虎没有喝酒，因为他是司机，不能喝酒。
我坐在副驾驶，看着眼前熟悉的路口，可身边没有熟悉的那个人，路口也没有熟悉的身影。
一路上，每过一个路口，我都在行人中寻找熟悉的身影，明明知道不可能有那个我日思夜想的影子出现，却还是忍不住去寻找。
我们五回到学校已经下午，高个子和喜欢搀扶着胖子回宿舍，满身酒味和胖子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的脸，引来很多同学们的目光。我和公主也歪歪扭扭朝宿舍走。
走到宿舍大门，她突然停住脚步：“要不再喝点？”
我点点头，我心理也打算再喝点，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她这一问，正合我的意，俩人跑去超市，买了俩箱啤酒。
嘿咻嘿咻搬回宿舍，宿舍里没有人，其他俩个应该是在图书室或者食堂。
一人嗜书如命，一人是个吃货，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她们去了哪。
日落下，觉得宿舍有点压抑，不适合喝酒，于是俩人爬到宿舍顶楼。
果然，楼顶的风景就是不一样，可以俯视整个校园。
可以看见日落，看着徐徐消失地平线的日落，心情突然就惆怅起来。
我们俩各怀心事，各自拉开易拉罐啤酒，看着日落，心照不宣各自喝着，谁也不愿意先吐露，其实心理跟明镜似的。
这个年纪，哭哭啼啼，愁眉苦脸，要死不活，不就是为了感情那点事。
除了感情，还能有什么事能让这个年纪失眠，惆怅忧心呢？
只有这个年纪，才把感情当生活的全部，只有这个年纪，才为了感情不顾一切，也只有这个年纪里，感情才那么真实，那么纯粹，那么伤人。
一瓶接一瓶，直到太阳落山，直到月亮升起，直到教室灯火通明，直到楼顶堆满了空瓶，看似空瓶，里面装满了我们俩的心酸与思念。
我指着远处，先开口淡淡道：“你知道吗？那个方向，是我存放心的地方，我把心存在那里，可是那里的人没有好好保管。”
公主也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我的心，在那里，裂了，碎了，死了！那里的人把我的心喂了狗了。”
我说：“那里的人，没有给我的心保暖，让它在秋风吹起的夜晚，冷得瑟瑟发抖。”
她眼睛留下眼泪，脸上却很平静，就像刚才车上一样。
她眼角的眼泪，好像是她的，好像又不是她的，与她无关：“你比我幸运，至少你的心还在，我的心，在那里，被人替换了，我放心的空间，被人腾空了，放了其他人的心，我还跟个傻逼一样。。。”
她停了停，指着自己心的位置：“我还跟个傻逼一样，把那个人的心放这里，小心翼翼，怕它冷着，怕它摔着。”
“更傻的是，明知道那个人把我心替换了，我却做不到把他的心还给他”
我冷冷道：“我不知道我的心还能在那里存放多久？还能坚持多久？我不想收回来，是早已收不回来了。”
公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即便心如刀割，她依然一副无所谓了样子。
只有我知道，熬到平静如水，要经历多少撕心裂肺，要承受多少失望和心灰意冷。
她说：“我以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以为的白头偕老，都只是我以为而已。”
转过头看着我，凝望着我的眼睛，眼神充满冷漠：“你说，曾经的誓言，怎么能说变就变，是怎么做到的？是怎么可以做到说换就换，说忘就忘呢？难道那些甜蜜，都是假象，难道都是演戏？”
她虽然没有说，但我已经猜到八九，我也不会安慰人，避过她吃人一样审问的眼神，只能自我安慰喃喃自语：“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有什么自己的想法！”
她貌似没有听我说话，自言自语道：“演技怎么会如此好，既然有这么好的演技，为什么不演一辈子，哪怕多演一些时日也是好的，为什么这么快就换演员？说换就换？是怎么做到的？”
我们都陷入了沉思，她的话就是我要说的，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好得让人羡慕。
可是一分开，史熠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好像我在他生命里，生活中是不存在的一样。
难道他有人格分裂症？
公主抹了抹眼睛的眼泪，开始苦口婆心劝我：“如果自己还有一丝可救，就把心收回来，把别人还给别人，把自己还给自己，总比喂了狗强，至少不要让它碎得那么彻底，碎得面目全非，想拼都拼不起来。”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撞南墙不回头，即便撞了南墙，我也要试试这墙的硬度，即便头破血流，即便遍体鳞伤，即便碎得拼都拼不起来，又何妨。”
也许这就是青春，这就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一意孤行，认准了，谁劝都没用，觉得除了自己，别人想法都是肤浅的。
这个年纪，爱是真的，伤也是真的，也许青春就是这么任性，这么真性情。
我俩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 看似什么都没说，却用什么都说了。
我们躺在屋顶，看着星星，看着月亮，看着看着，俩人都哭了，看着看着，俩天又都笑了，像俩个疯子一样。
我懂她眼泪背后的心酸，她懂我笑容背后的无奈。
一起在顶楼喝到到后半夜，秋天的露水湿了楼顶。湿了我们的心，这个年纪就是这么疯狂，这夜说熬就熬，绝不含糊。
都分不清，到底是我们熬夜？还是夜在熬我们？迷迷糊糊，看到东边日出，天就亮了，突然觉得又熬赢了夜。
那些熬赢的夜里，我一次次问苍天，为什么要让我们相信爱情的年纪，遇不到真正的爱情。为什么要在这个本无忧无虑的年纪里，穿插爱情？
为什么就不能度过一个没有感情，无忧无虑的青春？为什么要在青春期让人懵懵懂懂的年纪里，被迫接受爱情？就不能等我们都老了，看透爱恨情仇，再安排感情它不香吗？
我开始讨厌现在的自己，一天比一天讨厌，一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一边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