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往事暗藏
“举?怎么了啊?我念得不够好?”戚洲看不到杨屿的表情,咬着苹果往下迈了几节台阶,“阿城,你说我刚才浪不浪漫?”
这简直是给廉城出难题。要说浪漫,他真没觉出这三句能和浪漫沾边。可是要说不浪漫,恐怕要伤了戚戚的心。最后他索性心一横,自以为精明地回答:“对不起啊,我不懂浪漫,浪漫好像……好像不是这样,但是这样也行。”
这话说得就很有漏洞了,明明说自己不懂,可是又觉得戚洲不行。
“我也不懂嘛,军校里从来都不教,我都是偷偷看书学的。迟澍以前倒是说过浪漫,他说向导的浪漫就是带领上万哨兵打胜仗。”戚洲将自己啃过的苹果递到廉城的嘴边,“你尝尝这个,这个甜。”
廉城顺从张开嘴,像服从命令一样咬了一口。“这个甜,你吃吧。”
“杨举,你也吃。”戚洲又去搭杨屿的肩膀,不知道刚才的浪漫攻击怎么样了,结果杨屿一转过来,就是一张非常淡漠的脸。
“不要随便给别人吃苹果。”杨屿心如擂鼓,被戚洲的诗震撼到了,“廉城房间里有他自己的苹果。”
“我怕他的不够甜啊。”戚洲已经摘掉手套,他最不喜欢手套了,总不能碰到杨屿的皮肤,于是也揪掉了杨屿的,拉着手往上走,“我刚才浪不浪漫?”
“没有啊,没觉出来。”杨屿上了楼便将玫瑰放出来,玫瑰绕了几圈就去戚斯年房间了,蹲在衣架的下方,昂着头仰视上方的金雕。
“怎么没觉出来啊……我学得多好,你真是不懂情趣。”戚洲恨杨屿是个木头,“以后你要是再听不懂,我就不给你作诗了。”
“作诗?”杨屿从没听戚洲嘴里出现过这个词,戚洲学习不好,别说作诗了,作业都写不完,“你从哪里学来的作诗?”
“从那里啊。”戚洲指了下相框,“秦清叔叔的相框里有好多呢。”
相框里的?杨屿看向书桌,那个普普通通的相框里面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出于发现问题的敏感度,他先回头对廉城说:“你去我房间等待,我一会儿过去。”
等廉城走了,他才带着戚洲进了戚斯年的睡房,走向那个奇怪的相框。
“这里面的?”他拿起来敲了敲。手指敲击相框的背面,声音并不沉闷,反而有种清脆,看来戚洲没有瞎说,这里面确实是中空的。
“对啊,我刚才不小心给弄开了。”戚洲将相框翻转过来,轻轻一按,有个不明显的按钮陷下去,整个背面如同一扇门被打开了。刚刚被戚洲胡乱放好的纸张又一次掉了出来,有些不舍得折,有些是折成了爱心的形状。
还有一些比较硬的,摸起来像是书签。
“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戚洲小声地说,“这应该是我爸爸和秦清叔叔当年的接头暗号。以后咱们接头,咱们也这么用。”
“接头暗号?”杨屿随便拿起一张来,就是简简单单的三句话。
“得知您喜爱极地,我建了一座幼稚的冰雕城堡,请您别取笑我。”
这是……这是秦清写给戚斯年的?杨屿翻来覆去地读,怎么都没读出有接头的蛛丝马迹。于是他再拿起一张树叶形状的书签,翻开之后,里面是一句话。
“思念已至,斯年如它。”
思念?杨屿瞬间回忆起白沐川的话来,戚斯年的精神体就叫做思念。可是这些话怎么读都不像是接头的暗号,于是杨屿再往下找,找到了一枚折成心形的书签,小心打开之后,里面竟然是三个名字。
“戚戚,斯年,思念。”
戚戚,斯年,思念……杨屿捏着这张纸坐下了,精神领域又一次遭遇重创,好多念头在眼前分离,随后又重新乱撞。等到这三个名字最后撞在一次的时候杨屿忽然瞪大了眼睛,一个被埋藏了长达20年的秘密,就这样被戚洲挖了出来,就在自己手心里。
这绝对不是接头暗号,这是秦清写给戚斯年的……情诗。
他们两个不止是上级和属下、向导和哨兵的关系,他们两个是互通心意的爱人,是基地里不允许曝光的情侣,是战火中摇摇欲坠的牵挂。秦清牺牲之后戚斯年将这些书信藏了起来,睹物思人,他们才是真正相爱的一对。
他们竟然是……竟然是……
“哇,这是什么啊?”戚洲已经去翻爸爸的衣柜了,以前他很少翻这边的抽屉。翻着翻着就扯出了一条什么东西。上面带有钢骨,一根一根撑在白色蕾丝的布面里头,还有淡粉色的丝绸细带,正准备认真看看,谁料被杨屿一把夺走,飞速地塞回抽屉里。
“怎么了啊?我看看都不行。”戚洲被杨屿拉出了房间。
“不行就是不行,以后不许你随便翻抽屉。”戚洲没看清,可杨屿看清楚了,今天接连遭受两次精神重创简直心惊胆战。
刚刚被戚洲无意间抽出来的,是一件束腰胸衣。戚斯年将它藏在抽屉里面,做什么用的显而易见。
齐凯泽、戚斯年、秦清……3个人的形象全部颠覆,冲击力让杨屿应接不暇。如果自己推断的没错,那戚洲的妈妈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还会和其他女人生下戚洲呢?
基地里不是流传着戚斯年怀念亡妻所以不愿再婚的事迹么?难道都是假的?
“杨举,你又怎么了?”戚洲只觉得今天的杨屿很不正常,动不动就不说话了。
“我……没事,没事,你先回卧室休息,一会儿白沐川会过来给你做检查。我……我现在有事找廉城谈谈。”杨屿带戚洲回房间,戚洲一听一会儿有医生来就乖了,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可杨屿的神思却安定不下来,彷如一锅沸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齐凯泽对戚洲的龌龊念头、戚斯年的胸衣、秦清的情诗……这3个人反复出现在杨屿面前,却不给他指一个明确的方向。
等他回到自己房间,廉城一直都没敢坐下。
“长官。”廉城看了看床,又看了看地毯,“我不知道我应该在哪里等您。”
“你应该坐在椅子上等我。”杨屿心乱如麻,“我有一些很重要的事要问你,在你回答我问题之前,我要你发誓,你每说的一句话都是真的,没有欺骗。”
“我发誓。”廉城立刻立正,“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如果欺骗您,就让我失去这里的庇护。”
这个誓言对廉城来说已经足够狠毒,杨屿也没想到他会拿这个条件来发誓。他缓慢走向书桌,桌面上还放着上次没来得及看完的地图,地图打成卷儿收起来,他才看向廉城。“齐凯泽是你的什么人?”
“齐凯泽……”廉城已经好久没听到有人提起这个人,他自己都快忘记了,“齐凯泽是……”
“他是高塔里面的人,你应该和他很熟悉吧?”杨屿对廉城的过去一直不太清楚,只听戚洲提过寥寥几句,好像是沙漠里救回来的,至于为什么要藏起他来,好像也没有人说过原因。
大家只是照着戚斯年以前的方式做了。戚斯年用向导身份护住了廉城,戚洲也这样做。
“你为什么会到戚斯年的身边?怎么过来的?齐凯泽究竟是你什么人?”杨屿试图在廉城的回答里挖答案,“难道你以前是齐凯泽的部下?”
“不是,我不是。”一连串的问题,廉城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了,“齐凯泽是我……是我的主人。但是戚斯年长官说我是独立的,在这里没有主人,所以不让我这样称呼了。我是魏苍队长从沙漠救回来的,他说他会给我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就是这里。”
“主人?”杨屿对这个词并不陌生,觉醒者是精神体的主人,但是还没听过人是人的主人。在基地里,只有长官。
“嗯。”廉城点了点头。
“主人是干什么用的?”杨屿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