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偶遇
碍于村里子的习俗和规矩,慕安回来了,确实不好不去张家和慕家拜个早年。“妹妹,你陪我一起去吧。”临出门时,慕安把踏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慕凝说道。
慕母有些讶异,慕安这还真是脱胎换骨地变了一个人。不止把银子交给了慕凝保管,更是连出门都想让慕凝跟着了。以前慕安对慕凝可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别说是主动提出让慕凝跟着了,就是偶尔慕凝提出想要跟着慕安一块出门玩,都得被慕安骂哭了。
“好啊。”慕凝笑眯眯地应了下来,本来她也就不放心慕安独自一个人去张家和慕家,既然慕安这么自觉地主动提出让她跟着,那就再好不过了。
慕安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慕家看看慕老爷子去。至于张家,他是真的不太大想搭理。
一路上,慕安和慕凝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来俩人就没有多亲近,一时之间倒也找不出什么共同话题。慕安低着头走着,突然开口问道:“妹妹,阿娘是不是还对姥爷孝顺着?”
慕凝无言地点了点头,对于家里面能有个人和她一起同仇敌忾地,看不顺眼张家,有些欣慰。
“阿爹过世的时候,那会子我确实是糊涂了,跟着葛四就知道做一些偷鸡摸狗,赌钱的勾当,幸好妹妹你送我去服徭役,我才能认识解兄……”慕安低着头,仿佛陷入了回忆一样,自言自语道。
这几天回家后,慕安嘴里依旧天天不忘他的“解兄”,慕凝都忍不住怀疑,慕安是不是和解温纶确认了什么关系了。
慕安低着头,没注意到慕凝脸上奇怪的神色,继续道:“那时候阿爷对我还是挺好的,廓小子有啥吃的,我也有一份,就是我自己不知道争气,欠了那么多赌债。你不知道,那时候大房一家子说得可难听了,但是阿爷还是做主,家里掏了二十两银子替我还债,条件是咱们家净身分家……”
话到最后,慕安语气里明显有一丝自责。
听了慕安这些话,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慕凝心里一直以来对慕安的郁结,一下子消散了许多。古代人都早熟,那会慕老三死的时候,慕安年纪也不大。家里顶梁柱突然就塌了,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被迫成为了面对上有寡母下有妹妹的局面。
“你知道我为啥不喜欢姥爷一家吗?”慕安突然抬头看了慕凝一眼,眼神里有着一丝令人战栗的冷意。
慕凝面色不变道:“是因为馋了沙子的糙米?还是因为咱们家上门不受待见?”
慕安摇了摇头道:“若只是这样,我也不会记到现在了。那时候阿爹……”慕安顿了顿,终于将心里埋藏许久的秘密说了出来:“那时候的阿爹……其实是可以救回来的。”
慕凝只知道慕老三是常年劳作,生了一场病,慕家又不出银子给医治才死的。却不知道当年慕家虽然骂骂咧咧,但是到底还是出了银子,按照大夫的吩咐给买了药来。因为慕老三病了,曹氏就来看望他。慕安亲眼看到,是曹氏,将一些乱七八槽的草替换了慕老三的药。
慕老三吃了那些草,不止病情没能好转,反而病的更重了,没几天就去了。外头的人连慕家的人,都以为是病拖得太久了,没有及时吃药,慕老三才会死的。
慕凝眼里是满满的震惊,她从来没有想过,居然还会有这么一出内情。
“你……这件事情,你为啥不告诉咱阿娘?”慕凝有些颤抖的道,她实在很难去想象,当初的曹氏,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做出这种事情。并且这么些年来,居然还一次次上门,并且嘴上都是当初接济慕家的事情。
慕安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告诉阿娘又能如何?阿娘是个性子懦弱的,你以为阿娘知道了,就会到姥爷家撒泼,与姥爷撕破脸皮吗?曹氏生了一儿一女,就凭这个,姥爷也不可能拿曹氏怎么样。况且我当初年纪太小了,这件事情又过了许久,我现在说的话,也未必有人会信了。”
“妹妹,阿娘是个懦弱的,我们不能指望她。”慕安看了慕凝一眼,轻轻地道。这也是慕安这几天来,一直站在慕凝这边,帮着慕凝说话,甚至将银子也交给慕凝的原因。
“我要是把银子交给阿娘,阿娘后脚就能把银子送到姥爷那去。”慕安嘲讽道,难得心平气和地和慕凝说了这么多话。
“安……安哥儿?”刘蕊儿穿着红色的新制的冬衣,淡淡地涂了些脂粉,正要往家里回去看看。没想到迎面就遇到了慕凝和慕安。
看到慕安的时候,刘蕊儿心里不由得百感交集,她原以为他是死在外面了。刘蕊儿并不知道慕安去当兵蛮子了,是刘婶子故意骗她,慕安被人追债,好像是死在外头了。刘婶子的话说得半真半假的,刘蕊儿也不敢去跟慕凝求证,只好把这件事情默默藏在了心里,没想到今天,居然能见到慕安。
慕安看到刘蕊儿,顿时也是一愣。他和刘蕊儿也算是青梅竹马,刘婶子又和慕母一向交好,从没嫌弃过他们家。慕母从前倒是一直说着,不如让刘蕊儿给他们家做媳妇之类的话。
不过现在,早就已经物是人非了。当初的文静少女,如今也已嫁做他人妇了。
慕安心里有些惆怅,面上却是淡淡地笑道:“别来无恙,蕊儿妹妹。”
刘蕊儿张了张嘴巴,现在的慕安,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的慕安并没有这样沉稳的性子,一天到晚的脾气暴躁,身上也带着酒气,眼神昏沉而黯淡。
如今的慕安却是身姿挺拔,如同一棵松柏一般。眼睛炯炯有神,面上神采奕奕。比之从前,瘦了一些,看着却也俊朗了不少。
“慕安哥哥,你这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刘蕊儿只觉得心里有无数的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