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桂花
慕凝微微眯了眯眼睛，有些不明白周依兰的意思了。
周依兰顿了顿，道：“这云来寺方圆十里都是属于寺院范围，以前也有在这寺庙门口算命的或是卖花的，最终还是被赶走了。我若早知道你是要……就不会让你白跑这一趟了。”
周依兰垂下了头，语气里有些歉疚地道。她就奇怪慕凝为什么会这么干脆地答应她，陪她一起来这进香。原来慕凝是打着做生意的主意，可眼下这条路明显行不通。
“无妨。”慕凝想了想道：“既然不能摆摊做生意，那若是送礼呢？”
周依兰微微一愣道：“此话何意？”
“我的意思是，那我总不能就这么白跑一趟吧。”慕凝心里郁闷，但还是抿了抿唇道：“既然不允许摆摊，那我若是把这些东西送给来上香的客人，或是给其他人推荐东西呢？”
大概周依兰永远也想不通慕凝为什么要这么死乞白赖地赚钱，当下便皱了皱眉，面有难色地道：“你缺银子？你缺银子我可以借给你，你又何必……”
在周依兰看来，一个好端端地女儿家竟然出面抛头露面地卖东西，实在是极为羞耻。要不是考虑到慕凝只是个乡下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村姑而已，她早就和她就此生分了。
因此周依兰倒是难得地放下身段劝她：“你现在好歹也出嫁了，你这么抛头露面的，你相公就算嘴上不说什么，怕也是心里会有微词的。”
慕凝倒是不可否认，周依兰对她是一片好意。可她跟周依兰根本不同，别说两人身份天差地别，就是脑子里的思想也都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
因此慕凝没有不知好歹地反驳她，也没有认同她的说法，而是淡淡地笑道：“依兰，你有没有饿到过吃土？吃草根？”
周依兰不觉得一愕。
慕凝自顾自地道：“我五岁那年，这一带干旱，到处都是白骨如山的场景。那一年活下去的人，都是吃过土，吃过草根的。”
周依兰面有不解，“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慕凝说的这些她完全不能理解。五岁的时候，她不说山珍海味，但是大鱼大肉总是没少过的。因此慕凝说的干旱饥荒，大概吃苦的还是她们那些下等人。
“我想说的是，为了活下去，有很多事情，是像你这样的千金小姐，无法理解的。”慕凝低下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周依兰张了张嘴巴，眼神里似乎有一丝的迷茫。
马车驾驶得异常平稳，一路上慕凝和周依兰都没再说话，两人似乎都各有心事。到了云来寺，赶车的马夫便在马车外说了一声。
之后便由丫鬟荣儿先抱着小凳下去了，再恭敬地扶着周依兰踩着凳子下去了。这个时代，越是富贵的人家，对家中子女的教养就越发看重。
就算周依兰平日里再怎么性格直爽，在重要的场合，都是秉持着仪态万千的小姐风范。
慕凝不由地笑了笑，心里直咂舌。这普通老爷家的小姐都这样，那要是京都里那些名门贵女又该是什么样的一番风采？
慕凝和周依兰来得不算早，也不算晚。寺庙外早有不少马车停住了，此刻正有三两成群的女子边一说笑着，一边互相扶着进了寺庙。听周依兰说，这云来氏也会有男眷过来的，只是比较少。就像是去打球场的女生一样。
周依兰看了慕凝一眼，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又转念想了想，叹了口气。慕凝哪里是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人。
最终，周依兰只是轻轻地道了一句：“咱们进去吧。”
慕凝看着她，点了点头。
进去了之后，慕凝先和周依兰去上香，周依兰又十分大方地给了五十两银子的香油钱。在这种事上，他们家一向十分阔绰。
可是这点银子对云来氏根本算不上什么，就这么一会功夫，慕凝眼馋地看着有好几个人随便出手就是一百两，两百两的。
进完香，周依兰便拉着慕凝要去后院品尝素斋。后院左右两边是男眷和女眷的休息之地，因为来这寺庙的，多是未出阁的小姐，因此寺庙倒是安排了人手各自守在要处，就怕不熟悉的人乱冲乱撞，到时候闹出什么事情。
虽然周依兰只添了五十两银子，但还是有资格去后院品尝素斋的。后院的位子有限，来进香的香客必须得添五十两银子以上，才能进到后院。
慕凝扯了扯嘴角，这群和尚，倒是比她都会赚钱。这简直就跟坐在家里等着收钱，没什么两样。
“我不去了，你去吧。我想趁这会去试试看，我的东西能不能卖出去。”慕凝看了周依兰一眼，十分自觉地打算把自己的事情跟周依兰撇清。
周依兰虽然和她交好，但是她要做的事情，却也没必要明知道被人不喜欢，却还要不识趣地拉上别人。
周依兰沉默地点了点头，有些事情她可以任性，有些事情不能。
见周依兰走了，慕凝才笑了笑，去了寺庙旁边摘了一些桂花花瓣。
如今正是仲秋时节，像桂花这种清绝，飘香十里的花树，云来寺自然要在附近栽上一些。这云来寺能走这么“高端”的路线，跟寺庙的大力“包装”也不无关系。
每年无论什么时节来云来寺，总能赏心悦目、心旷神怡，无怪乎能吸引这么多人来了。要是这个地方穷山恶水的，哪怕这地方有人立地成佛了，都不见得会有多少人愿意来看看。
摘了一兜子的花瓣之后，慕凝就回到马车上，拿了几个香球还有几瓶小葫芦果酒重新进了云来寺。
慕凝把香球里放置的木炭点燃了，又将桂花花瓣丢了几片进去。
不多时，原本静谧的寺庙就有人小声地讶异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啊？不过是香火的味道么，还能是什么？”
“不对，这好像是桂花的香味吧。”
寺庙外既然种了大片的桂花树，寺庙内便只有一颗桃树，还有一些牡丹秋菊之类的。因此乍一闻到这清雅的桂花香，不禁有人怀疑自己是不是闻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