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银骨炭
慕凝回到家里,依旧一肚子的火。她和袁轩还有折苏,本来就是钱货两讫的交易关系,今天袁轩阴阳怪气地怼着她,着实把她给气得不轻。什么毛病!
慕母正在缝着冬衣,见慕凝正在里搬着一筐东西,便走过去搭把手,一边问道:“这里头是啥,咋这么沉呢?”
“当然是咱们过冬用的木炭呀。”慕凝面不改色地道,一边说着,一边就和慕母一起把木炭都搬到了灶房里,还不放心地盖上了一层布。
慕母一听,顿时惊叫道:“啥?木炭?”
掀开一看,果然是一筐子满满当当的木炭,看颜色和味道就知道,这木炭应该不便宜。
慕母眼皮子跳了跳,顿时有些肉痛道,“咱们哪里配用这么好的炭火呀!你这孩子,真是……这炭火得多少钱呀?咱们今年有钱了,大不了多多地买些柴禾就够使了,你咋买了这么多炭火?”
慕母看着这么多的木炭,就像看什么不义之财一样,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心里想着不知道这能不能退掉。
“阿娘,咱们现在又不差这点银子。这木炭既然好用,那咱们就用木炭,过个暖和点的冬天不好吗?”慕凝伸出手,手上还依稀留有冻疮的疤痕,看起来浅浅的。
庄稼人人有个冻疮烧伤啥的,其实都还算是正常。毕竟条件不好,难免就有些磕磕碰碰的,弄伤了也只能用点草木灰随便敷一下。
但是一般的农家都只会尽量把重活给男人们或者媳妇们做的,而丫头还没出嫁,要是身上有了伤疤之类的就不好嫁出去了。
慕家老宅那么一大堆的丫头片子里,恐怕也就只有慕凝一个人身上有这些旧日的疤痕了。
慕母的眼神顿时就暗了下去,也不纠结这木炭的事情了,而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都是阿娘不好,是阿娘没本事……”
慕凝微微摇了摇头。其实她原本身上的疤痕比这更严重更吓人,一条条疤痕像是难看的蜈蚣一般,异常可怖。还是夜墨尘注意到她身上的疤痕,为她寻了上好的药膏,她一直坚持用到现在,这些疤痕才变得这样浅淡。
夜墨尘与她相处没多久,就发现了她身上的疤痕。而慕母,却是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过……
这时候,就听见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慕母心里一惊:“难道是你大伯他们又回来找麻烦了?”
慕凝双眸微微一眯,凝声道:“应该不是,要是我大伯他们,早就叫骂起来了,哪里还会这样客气地敲门?”
开了门,是两个黑衣汉子。慕凝有点印象,好像是守在夜家宅院那边的下人。
“公子让我们给夫人送东西过来了。”黑衣汉子低头道。
慕母顿时面上带着喜色地看向慕凝,她这相公连出了门都惦记着她呢。看闺女和女婿这样恩爱,慕母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就该这样!
慕凝嘴角抽了抽,这才询声看向摆在自己面前的箩筐,心里对里面的东西有了几分猜测。
“这是……”看见里面银白色的木炭时,慕凝顿时有些吃惊。
慕凝忍不住用手拿了一块起来把玩,这东西通体银白色,闻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木香味。看起来漂亮精致,拿在手里,居然不沾半点痕迹。就连慕凝这样什么都不懂的人,也一眼就知道这玩意绝对不便宜。
慕母也忍不住凑上来瞧慕凝手上的木炭,眼神里透露着震惊。
“这木炭可真是……”慕母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词语来形容,只是这炭看起来实在是漂亮精致,就跟银子似的,想必得要不少银子。想到这里,慕母顿时有些无奈,女儿女婿都不是个省钱的。
“这是银骨炭,出自京郊的关山窑,无烟,不易熄灭,可燃烧三天三夜。”黑衣汉子老老实实地复述着夜墨尘的话。
这银骨炭通体银白色,形状似若骨头一般,因此得名银骨炭。
后来他还自己打听了,关山窑只为皇家提供服务,出产的东西也都是流向皇家。外边人是什么东西都捞不着的,更别说这价值千金的银骨炭了。
“银骨炭?我的天爷呀!这……这东西得多少银子呀?”慕母震惊失色,有些咋舌地看着这些银骨炭。
慕凝心里也有些讶异,可以燃烧三天三夜?这么好的东西,夜墨尘是从哪里弄的?
不过估计问这两人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慕凝便收了东西,让他们回去了。
“阿凝,这东西……”慕母心里有些忐忑,这种东西,她别说用了,就是听都没听过。
慕凝的手放在那些价值千金的银骨炭上轻轻地敲了敲,嘴角兀自绽开一抹笑容道:“阿娘,既然这银骨炭是我相公送的来的,又不是偷的抢的,那咱们就大大方方地用就是了。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银骨炭价值不菲,阿娘还是不要轻易透露给外人知道才好。”
慕母连连点头道:“阿娘当然知道。”
夜墨尘差人送来的银骨炭,慕凝称了称,竟有二十斤之多。想到这银骨炭可燃烧三天三夜不熄灭,慕凝不由地失笑,看来自己买的那些炭火是用不上了。恐怕十块还比不上这一块银骨炭的珍贵。
慕凝不知道的是,别说十块松木碳了,就是百块松木碳都不见得能换上一块银骨炭。银骨炭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只供给皇室专用,外头的人,就算是再有钱都买不到。
慕凝起先还想着这银骨炭这样多,又是有价无市的东西,拿来送人倒是正好。但是当打听了这银骨炭的价值之后,顿时就把这想法打消了。这东西太惹人眼馋了,以她现在的身份,拥有这样的东西,应该小心藏好才对。
因此慕凝便和慕母把这银骨炭一起和后院的木耳放在了一起,而厨房里就只放着松木碳。
“看来咱们这个冬天可以过得十分暖和了。”慕母感慨道,眼神落在慕凝手上旧日冻疮留下的疤痕上面。
从前在慕家老宅,他们一家干的活是最多的,也是挨饿受冻得最厉害的。
自从分家之后,慕母心心念念只想着如何管教慕安,不让他再去赌博了。却从来没考虑过自己这个小女儿,她身上的伤,除了慕家老宅,有一半是她这个做阿娘的责任。
倘若她能稍微硬气一些,能像慕仁和那魏氏一样,慕凝肯定能和慕恬一样,有一个开开心心的童年。
慕凝缩了缩手,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慕母对慕凝不管不问,一颗心都放在慕安身上,原主也不会自己熬着高烧,撑不住才走了,换了她来。
晚饭慕母和慕凝包了饺子,是白菜猪肉馅的。
馅是慕凝剁的,担心慕母为了省一点肉,会把肉放得很少,把白菜多放一些。慕凝主动承包了剁馅的任务,不让慕母插手,打发慕母去擀皮。
慕母的饺子皮擀得极薄,饺子皮薄馅厚的,整整齐齐地摞在案板上。
慕凝将开水烧开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饺子一个个下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