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契约
“阿娘，做生意和播种不一样。”慕凝眼里微微发亮，沉着而自信地道：“咱们播种，只有种子种下去了，才能收获。但是生意，却是可以画饼充饥的。”“画饼干啥？”慕母没听懂慕凝话里的意思，但却有了一丝怀疑。
“你咋突然懂这么多，见了那两位掌柜的和那个葛四都不犯怵？简直像……”像变了个人似的。剩下的半句话慕母没说出来。
慕凝微愕，随即很快地反应过来，说道：“阿娘可记得几年前有一场干旱……”
慕凝把糊弄慕安和夜墨尘的那一套说辞重新又给慕母说了一遍，随后慕母露出了然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慕母卡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慕凝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看着慕母道：“阿娘，我反抗，是因为老宅那些人欺人太甚！难道我要乖巧地听从他们的安排，嫁给那个年纪大到可以当我爷的王老爷吗？我出头，是因为哥哥不会替我们出头……”
别说出头了，只要他别在后面扯后腿，她就谢天谢地了。
慕母看着慕凝，神色复杂：“阿凝……难为你了。”
慕凝摇了摇头，她从没有抱怨过，也没资格抱怨。不论在哪里都是一样地过日子，她是很惜命的人。如今占了别人的身子生活，她就是慕母的女儿，就是慕安的妹妹。
所以她没有丢下这一家子人，一走了之。
看着天色还早，慕凝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包好头巾，就慢悠悠地往镇上走。
村口赶牛车的大爷倒是对慕凝招了招手，慕凝迟疑了一下还是叹了一口气，省了这五个铜板。要是和周员外的生意谈成了，她再奢侈地坐一趟牛车回家。
今天的风沙有点大，这一趟慕凝走得极慢，到了镇上已经差不多是正午的时候了。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打听道周员外的地址，慕凝便赶了过去。
周员外的家是一座青砖瓦房的大宅院，四周围了白色高大的院墙。
外口的小厮倒是好说话，“老爷早就吩咐过，若是今天有个小姑娘上门来，便直接领到正厅去。”
小厮笑眯眯地说着，慕凝便跟着他直走，进了正厅。
周员外正负手走来走去，这天香楼的掌柜前天说，已经去找过那个卖木耳的小姑娘了，她手里早就没有多的木耳了。
上次那小姑娘送过来的木耳就有七八十斤，再加上附近的山也都被人闻风将仅剩的一丁点儿木耳也都摘光了。说实话，周员外对慕凝这一趟上门并不抱什么太大希望。
这次木耳慕凝之所以能占尽先机，就是因为这里的人对木耳一无所知。木耳不是普通蔬菜，更不是种在地里面生根发芽的，所以这些人才一筹莫展。也因为这样，木耳才出奇的价高。
“你就是卖给我女儿木耳的小姑娘？”周员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慕凝。
眼前的小姑娘看起来只十四五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略旧的黑色红纹衣服，一张脸虽然稍显稚嫩，但却和一般乡间女子不一样，更为精致和白嫩。看着倒是清丽脱俗，不同一般。
慕凝眸光明亮，微微一笑道：“周老爷关心的是我手里还有没有木耳吧？”
周员外有些讶然，不禁失笑道：“我那闺女要是有你一半的聪慧就好了。”
当下沉吟道：“不错，天香楼的赵掌柜和交情素好，听他说，姑娘手里已经没有木耳了。”
慕凝点了点头，直言道：“赵掌柜说的没错，我手上却是没有木耳了。”
周员外心下失望，却瞥见慕凝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探声道：“那……”
慕凝抿着唇，沉声道：“虽然我现在手里没有货，但是可以保证每年春、夏、秋都给您不断地供给木耳。”
木耳的种培植方法最多一两年，估计就会普及开来。到时候家家户户都能自己培植木耳了，木耳的价格自然会降下来，到时候就赚不到多少银子了。
所以木耳只能这一两年抓紧时间赚一笔。
周员外闻言不禁面色一变，目光闪烁道：“你能每年保证木耳的供量？”
慕凝笑吟吟地保证道：“当然，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周员外一怔，面色有些不悦。他和王老爷那种暴发户不同，周员外曾是考过秀才后又中举的，终究是有功名傍身，便是财势不如王老爷，镇上的一些豪门绅士也对他颇为敬重。
这个卖木耳的小姑娘居然胆敢和他谈条件？要不是自家宝贝女儿百般推荐，他未必会接见一个乡野女子。
“周员外放心，我并非是想狮子大开口，若非令千金，这木耳本该埋没于乡野之中，都无人问津的。”慕凝缓缓地说道。
听她这样说，周员外的面色不由缓和了几分，“那你说的条件是？”
“如果周员外有意与我做这门生意，我希望能签一份文书。”慕凝抬起一双明亮的眸子，神色认真道。
周员外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她会坐地起价。
“什么文书？”周员外略带迟疑的问道。
慕凝的笑意慢慢浮现在唇角，“其一，我既然不做天香楼和醉仙楼的生意，自有我自己的原因。供货给您可以，但希望您能保密，不透露是我给您的。”
慕凝话锋一转又道：“如果周员外没办法保密，那也没什么。只是倒时我就只能直接给天香楼和醉仙楼供货了，周员外这边怕是顾不上了。”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周员外泄密，那就不要怪她过河拆桥，到时候舍弃他，直接和酒楼合作了。
周员外面沉似水，“这个不难，还有其他条件吗？”
慕凝心下紧张，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其二嘛……我希望周员外能先付一笔定金，九月份我就能给您供上第一笔货！”
周员外眯了眯眼睛，沉吟许久，有些好笑地道：“定金？”
这小丫头红口白牙地张嘴就要钱，真是异想天开。想钱想疯了。
“我为何要先给你付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