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推波
“有些事情你越刻意去宣传，反而不容易被人相信。越是藏着掖着，反倒效果更好。”夜墨尘轻轻解释道：“告诉高衙役，就等于告诉所有人了。高衙役不会拉他们上县衙的，却也不会为他们保守秘密。”“我怕那个高衙役会狮子大开口，张家人给不出那么多银子。”慕凝看着钱家的铺子，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
慕凝一眼就看出来其中的猫腻，那个家伙明显就是来讹诈。若真是要追究，直接拉了钱大用上公堂不就行了。既要闹大，又要私了，不是敲诈是什么？
慕凝看了夜墨尘一眼。把这事透露给高衙役，完全是夜墨尘临时起意，想让张家人大出血。
要不是为了慕母，她还真不用这么畏手畏脚的。就得让这些人吃一吃苦头，免得总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真当她是好欺负的不成？
可是眼下她有慕母这个软肋，做事便需要多思量几分。
夜墨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大约是没想到她会为了慕母顾忌张家的人。看慕凝对慕家老宅那些人的手段，连他都有些叹服。一个女子居然能遇事不慌不乱，还能如此果断机智地想方法回敬。
可惜她不是个男子，若是男子，那必定是个极为出色的谋士。夜墨尘摇了摇头，眼神带着惋惜。
大概是察觉到夜墨尘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的味道，慕凝不由得单手撑着下巴。笑了：“是人都会有软肋的，你呢，你的软肋是什么？”
有软肋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相反，正因为有需要守护的东西，强大才变得有意义。
只有软弱无能的人，才会厌弃自己身上的软肋。不得不把自己的软肋除掉，从而成为一个没有丝毫软肋的人。
夜墨尘不着痕迹地避开慕凝的眼神，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扯开话题道：“那个高衙役是个聪明人，就算是狮子大开口，也会掂量着来。”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夜墨尘话锋一转，嘱咐道：“但是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你现在嫁人了，自然是不可能时时顾到慕母。”
慕凝犹豫了半晌，才沉沉地道：“算了，这次让他们被高衙役讹诈一次，就当是教训吧。”
慕凝垂了垂眸子，她不能把慕母放在火上烤。
钱家铺子里，几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说来说去，张家人就是不肯出半分钱。
钱大用心里又急又恼，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因为他们家有铺子，又拿着大头，那五百两银子，高衙役肯定是跟他讨。
如果张家人不肯出半分钱，他还真是没办法。想到这银子都要自己家出，五百两银子啊！心肝儿都一揪一揪地疼。
张孝和眼睛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把银子给了高衙役，不知道会不会帮我们保密。如果他帮咱们保密了，咱们就可以继续卖猪下水了。就五百两银子，用不了多久就能赚回来了。”
众人瞬间都明白过来，只是刚刚高衙役在外面吵嚷着说是猪下水，那么多人听着，难免不会有人心生嫌隙。不敢再吃了。
张顺凡突然接过话头，一面若有所思地道：“这个倒是不妨碍，倒时咱们把这猪下水价格放低点，还怕没有人吃吗？反正就算大家知道是猪下水又如何，这玩意好吃是真的，至于恶心嘛……普通人有肉吃就不错了，那还能挑剔那么多。”
张顺凡勾着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钱大用不动声色地反问道：“那你们是愿意帮着出这五百两银子了？”
张顺凡和张孝和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笑道：“这钱，我们家可以帮着出一半。但是这猪下水，要由我们家来卖，给你两成，我们拿八成。”
张老头子听着这话，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这是趁火打劫？两成？你们还真是敢开口！”钱大用听了这话，不怒反笑，冷冷地看着这两个大舅子。
张小姨也是脸色一白，心里咬牙切齿，没想到自己这两兄弟居然这么不要脸。
张顺凡压抑着声音里的兴奋道：“之前，你只给我们四成的利润，我们一家只能分两成。现在我们帮你们凑钱，还分给你两成的利润，你就别得寸进尺了。”
他和张孝和心里还真有趁火打劫的打算，虽然知道从钱大用这里要占便宜很难，可是不试一下怎么知道？
钱大用不是个吃亏的人，他们俩兄弟也不是个善茬。
钱大用神色阴鸷无比，脸上阴晴不定的。只觉得脑袋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眼下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自己出那五百两银子，要么就要按照张家说的，把大头给他们，他们帮着出一半的银子。
真是怎么想都不甘心。
这么一想，不由得看着一旁的张柔，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看看这些人，都是她的好娘家啊！
张小姨似乎想到了什么，嘴巴动了动，低着头，突然扯了扯钱大用的袖子。
钱大用不耐烦地甩开张小姨的袖子。张小姨跺了跺脚，一把拉过他的身子，凑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钱大用眼睛一亮，神色变幻莫测。张家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张柔神秘兮兮地跟钱大用说了些什么。
“这事，让我考虑考虑再说吧。”钱大用沉着脸说道。
张孝和皱了皱眉头，神色不善地看向张小姨。这个妹妹也是个吃里扒外的。她究竟跟钱大用说了什么？刚刚钱大用明明都要答应他们的条件了。
毕竟除了他们，钱大用可没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张老爷子看了看钱大用，突然话锋一转道：“那成，你先考虑考虑吧，我们就先回家去了。”
“阿爹！”张顺凡似乎有些不能理解地叫了一下张老爷子，去被张老爷子给瞪了一眼。
张孝和也看了钱大用一眼，转头对张顺凡道：“走吧。”
等到人都走了，钱大用才看向张小姨，低沉地问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