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送终人

小谷中，苍东陵将曾鸣之死，前因后果都告诉了驼背老人。“前辈，节哀！”

驼老久久不语，半响才道。

“时也，命也！这孩子时运不济，命该如此。”说完，整个人更显苍老，两行浊泪布满眼眶。

半年多不见，驼背老人更显苍老，全身死气沉沉，已到了日暮西山，苍东陵心里叹息不已。

对于曾鸣，苍东陵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一个被养大的孤儿，却抛弃了抚养自己的爷爷，着实不孝。

可是，人的情感往往是复杂的，苍东陵帮他报了仇，已做到极限。

这世间最可悲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是，他真的不知要如何安慰，这个曾经救过自己一命的可怜老人，只能相对无语。

驼背老人看出了苍东陵的不安,“你也不必如此，老夫本就时日无多，虽然没能见到他，但余愿已了。”

枯黄，满是茧子的右手，紧紧地抓着苍东陵，欲言又止。

苍东陵，“前辈，可还有未了心愿？”

驼背老人怔怔地望着天空，好半晌，“曾家香火断了，一手炼器手法，多少辈人的心血。”

“老夫没用，继承不了先辈的宏志，传儿不传女，陋习啊”

驼背老人曾提过，祖辈是一炼器大宗的长老，能够炼制出宝器，算是挺了不起的。

可惜，到了驼背老人这一代，不知出了何故，竟连法器都炼制不出来了。

苍东陵心思敏锐,不由脱口而出，“驼老可是有女儿？”

驼背老人嘴唇哆嗦,“不孝女啊，她受不了谷中的日子，与人私奔了.”

“啊……”苍东陵一惊，驼老竟真的还有女儿。

原来，驼老的女儿，同样受不了谷中清静日子。她跑出去玩时，认识了三丘屯一名男子，并将其带了回来。

可惜，此男子心术不正，看上了驼老炼制的兵器，经常偷偷拿出去换卖。最后，更打起了曾家祖上炼器传承的主意。

驼老原本就对此人不满意，发现后，勃然大怒，差点打杀了此人。可惜，他的女儿拼死相护，不惜与驼老决裂。

苍东陵彻底无语，先是自己的女儿，接着是自己的养孙，都将他一个孤寡老人遗弃了。

……

在小谷过了一夜，苍东陵神清气爽，刚一起来，就看到驼背老人坐在门口，心里一惊。

“驼老，这么早.”

久久没有回应，苍东陵一探他的气息，驼背老人已经走了。

“小友，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老夫恐怕已经不在人世。”

“人生百年，相逢即是缘，想不到，最后竟是小友给老夫送终”

看了驼老留下的遗言，苍东陵苦笑，临终之前，他终于放心了心中的执念。

女儿为了一个品行不端的男子，宁愿与他闹翻，也不愿回来，成了他的心病。

曾鸣的死，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

桌上是驼老留下的乾坤袋，苍东陵神识一探，里面的东西堆积如山，全是兵器。

还有数十本，曾氏祖上流传下来的炼器心得，字体不一。

驼背老人有意将炼器心得传给苍东陵，如果他不愿意继承，可以将乾坤袋交于自己的女儿。

倔强的老人啊.

苍东陵无语，自己哪有心思去炼器，这不是逼他帮着寻女吗？明明已经原谅了女儿，明明想将炼器的心得交在女儿手上，却让自己决定取舍。

孤坟清净的山谷.鸟语花香

苍东陵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墓碑，不知道驼背老人算不算有福气，正如他所说，死了还有人送终。

尘世浮沉，谁是你的送终人？

同是孤独的命格，有的人死后，只能成为野狗的口腹；有的人，成了那路边的白骨，无人收拾。

苍东陵的心，无比平静，这一刻.

“谢谢您，一路走好！”

半盏茶之后，苍东陵一撩长衫，飞纵离去。他的身影，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格外清冷。

……

三丘屯，离小谷并不远，驼老的女儿叫曾宝珠，苍东陵决定跑一趟三丘屯。

数个时辰后，他到了三丘屯，花了大半天时间，才打探到曾宝珠的下落。

“那丫头啊，长得可真水灵，命好着呢，自从跟着王开源那混球，飞黄腾达去了.”

曾宝珠已经不在三丘屯了，苍东陵很快弄明白事情的原委。

原来，曾宝珠与丈夫王开源，跟着远房亲戚，去了西关郡贺东城，他算是白跑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