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鸽子

梦想灰溜溜的离开人才市场，背着个背包在周围一带工业区转悠，中饭只啃了两个馒头。很多工业区在大建厂房。一些建好的厂，大门口摆着招聘牌，岗位几十个，白色的字迹密密麻麻筑满了黑板。

铣工，3年经验，懂调机修机；电焊工，2年经验，视力良好；学徒工，初高中文化，能吃苦耐劳………。梦想一路不知看到了多少遍，差点能背出来了。

梦想感觉厂里招聘的东西跟自己学的一点不相干，厂里重视的是实践性、技术性的人才，学校培养出来的技术性人才是香饽饽，而非技术性人才则受冷遇。

他的这个汉语言文学专业开不了机器，优化不了程序，设计不了项目，他的价值跟一个初中生价值一样，进入厂里都得从零培养，何况有学历的还心高气傲，不服管理调教，老板相对愿选择听话的初中生。这层新的认识，使他对就业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意识。危机感越强，他越不感乱发钱，堂堂大学生靠家里寄钱活着，说出去怎么见人。

他对大部分招聘只是看看，心里掂量一下，自信则一点点在流失，偶尔，他尝试问门口保安：厂里还招不招人。保安见他没有什么表示，基本不搭理，还对一些递烟递条子的人，就摇头摆尾的热情迎接。这种灰暗经历越多，心情越发沉重。

他在街道广场的草坪上坐到华灯初上，默默无语，内心止不住的酸楚。一群穿制服的人逐一的查暂住证，其中一个逃跑的就掉进了他眼前的水池里，喝了几口水，还是被抓住关进车。他幸好随身带了暂住证，不然也得抱头鼠窜避抓。

他记起了牛一，就给他打电话：他现在去牛一厂里玩。牛一说自己晚上只有15分钟吃饭时间，吃完就得加班。还加班要到半夜十点去了。梦想说没事，他在他厂门前等他下班。

梦想按牛一提供的地址找了过来，镇里有直达公交，半夜12点前还有回沙坞的车，他等牛一等到十点没事的。

牛一所在的工业区叫新一，是这个镇最大的工业区，大门口保安亭好大，几十个保安坐在里面，检查进进出出的人，没有佩戴厂牌无论如何是进不了的。

梦想进不了，只好在大门前徘徊，等牛一下班。大门口进出的人络绎不绝，年轻人为主，他们写满了疲态，步伐比其它同龄人明显缓慢沉重些。

他等牛一已过了约好的十点，晚餐没吃好的他，饿得实在受不了，他打牛一的电话，关机中，气得想骂放鸽子的牛一。

新一工业区对面是广深高速高架桥，脾气来了的梦想，决定到桥底下走走，舒缓一下压抑的心情。

桥底下好多站街女，衣着单薄，粉妆玉琢，若是换在闺房庭园，定是佳人有约。她们举止轻佻，谈吐不拘廉耻，对行人搜姿弄色，被诱惑的男人还不计其数，风月场所哪个朝代都有，再怎么打击都杜绝不了。

梦想自然受到了站街女的骚扰，他刚走上社会的那股正气和清纯还在，对这种不文明的生活十分抵触，只好折回新一工业区前，离开是非之地。

牛一终于来电了：梦想，今晚要加通宵了，备明早要出的三个货柜。我现在是利用上厕所的时间给你打电话说一声，你先回去，改天我过来找你喝酒赔礼。

梦想来不及骂牛一，牛一就匆匆挂掉了电话。他理解牛一，不是特殊原因，牛一是绝不会冷待自己的。

梦想觉得，进了厂子，时间就不属于自己了，谈恋爱，找朋友，回家都得给工作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