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日子到头
【第二章】
三天后,在演完一哭二闹三上吊戏码中的最后一出--上吊后,田絮被她爹娘打包起来,并着贴身丫头小环一道无情地塞进了马车,正式踏上不归路。
来到这个世界三年,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一起的还有另外十二个女孩,田絮暗暗咋舌,光两三个小小的渔县,选上来的就有十几个人,全镜国加起来那尼玛得是个多庞大的群体啊,落选比中选还难什么的,真的真的没有问题么?
接下来一月,在经历了睡觉睡到偏头疼、坐马车坐到想吐、晕船晕到想死等一系列糟糕至极的旅行后,田絮终于怀着无比狂躁的心情抵达京城。
在驿馆里又住了七八日,一行人才被告知次日一早可以进宫初选了。苦等多时,姑娘们多数很激动,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直到很晚还兴奋得不肯入睡。
田絮却睡的很安稳,无论外界多吵,她依然能不受干扰地入眠,这是她大学时培养出来的身体技能,那时候晚上要兼职赚钱,白天要上课,只好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上课时间补觉,时间久了,也就形成了条件反射,不想如今换了具身体这习惯还在。
然而当次日卯时,不甘不愿从被窝里爬起来时,心里还是超级超级不爽的,对她来说睡的好不代表就能起的早,赖床实在是人生一大享受。
要堕落,就堕落的彻底,要享受,就享受得极致,这是田絮把自己累死过一次后方领悟过来的。往好了听是今朝有酒今朝醉、随遇而安、持稳淡定,往难听了说则是不思进取,得过且过,死猪不惧开水烫。
磨磨蹭蹭的起床穿衣,洗漱完整后,田絮坐等小环来给自己梳头。说来羞惭,到古代三年,她还不会自己梳头,好在府里有丫鬟,个个心灵手巧,根本不用她动手。
尤其是小环,田絮从很早就发现了,小环对照顾她……呃,确切说是对照顾她的头发,有着强烈地使命般的不容侵犯的占有欲,在田府时,小环最热衷的事就是给田絮梳头,她会边讨巧夸赞田絮头发生的如何直顺黝黑,边不厌其烦地为她洗头、擦发、打理,耐心细致,一丝不苟,就如田絮无聊时常喜爱抱着包子为其顺毛一般,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田絮相当于小环的宠物。
初次意识到这一点时,田絮十分不能接受,一度不肯要小环再碰自己的头发,奈何那丫头看起来人小憨实,凶起来却彪悍的很,硬是撑着大门,瞪着府里其他小丫鬟们不让进屋,并放出话来,谁要抢她第一梳头丫鬟的名头,先跨过她的尸体,田絮不得法,只好依她为之,这一梳,就是三年。
“小环,”撇着镜子里正专心为自己梳理发丝露出一脸心满意足的小丫鬟,田絮狐疑地道:“你为什么喜欢当我的梳头丫鬟?”
小环愣了一下答:“自然是因为奴婢梳头的梳得最好呀!”
“可我觉得,呃,你的手艺……”田絮本想说“并不怎么样”,撇着对方脸色最终改成了:“很好。”
“嘻,小姐,我就知道你最喜欢小环为你梳头了。”小环一脸洋洋自得,拢了一把细软的发丝,专心致志地编起了花型。
田絮呆滞地看了她半晌,忍了又忍,忍不住道:“说实话吧……若不是知道你天天溜去厨房偷看那个叫王二虎的厨子,小姐我真怀疑你有百合倾向,对我的头发图谋不轨……”
小环狐疑:“小姐,什么是百合?”
“百合呀,哈哈哈,”田絮一本正经:“百合……是花。”
小环憨实,并不有疑,专心给田絮梳头,过了一会儿状似无意地问道:“小姐喜爱百合?”
以小环的彪悍,若是知道被自家主子调戏,非得三天不搭理自己,田絮掩嘴打了个哈欠,回身摸摸小丫鬟的头:“那是当然了,小姐我最喜爱百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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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馆在外城,离皇宫较远,田絮理所当然地在马车里又补了一觉,然后到下车时就发现坏事了。出门前小环曾交给她一枚发簪,千叮咛万嘱咐此物珍贵,是县令大人补给她的十五岁及笄礼,叫她千万别弄丢或弄坏了,可现如今,那九五彩斑斓的镶金玉蝴蝶,被睡歪了一只翅膀……
试了半天也无法将它掰回原形,只好硬着头皮将那只形状怪异如同被扯掉半个身体的蝶尸簪回头上,自我安慰反正到时候美人众多,没人会注意自己。小环深知她心思,今日为她准备的是一套藕荷色的衣衫,面料尚好,款式大众,混在一堆精心妆扮过的美人中间,既不会过于出挑,也不会显得寒酸。
马车到达长门殿,下了车,虽然有心理准备,田絮还是震惊了。顺着高墙环绕的官道向前看去,美人们如花如玉如蝶如柳,正可谓千般姿态万种风情!那是怎样一支长长的千娇百媚引人犯罪的队伍啊!
看着这只壮观的队伍,田絮忽然想起电影《唐伯虎点秋香》中,星爷扮成乞丐为引美人回头,在人群里大喊“秋香”的镜头,现在正前方有美女无数,若自己吹一个口哨……乖乖!那会是怎样壮观的一个景象?忍不住幻想了一把,不由“嗤”的笑出声来。
本是自娱自乐的一声笑,却引来眼光无数,原本安静等待的秀女们纷纷回头向她看来。这情形偏偏又让她想起电影里四大才子大喊“美女”之后,一群恐龙齐回头的样子,一时间越发止不住。这一笑不得了了,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这人有个毛病。
大学时有个室友爱讲笑话,通常一屋人都乐得哈哈大笑时,唯某女毫无反应,一开始大家都认为是她笑点高,后来才发现是这孩子天生迟钝,思维又常常不能跟大家保持同一频率,你笑时她呆,你宣布洗洗睡了她又开始乐,且不乐上十分钟还不能停,十分恐怖,被冠名为“众人皆醉我独醒,别人醒了我疯癫”。
这会儿被前后左右围观,田絮老毛病又犯了--她停不下来了!
终于,引领他们的小太监也无法忍受了,频频回首瞪眼。田絮有苦难言,想找块石头把自己拍晕,一咬牙,狠狠掐了把大腿,侧转过身准备面壁,却陡然对上一个清明的眼眸。
她的对面,七八步远距离外,一名头戴紫玉束冠身着绛紫色华服的年轻男人,正眉目疏淡地看着她,同其他人一样,他也在打量她,从头到脚,却不似其他秀女那般露出明显的鄙夷。对上那双眼睛,田絮的疯笑症奇迹般一下子止住。
没热闹可看,美人们纷纷收目,转身安静排队。唯有那人视线仍停留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她。田絮脸皮子还酸,本就不自在,这会儿更觉丢脸,有心想瞪回去将他吓走,好不容易酝酿了一个自以为凶狠的眼神时,再抬起头,那人已经不见了。
除去这个插曲,之后的一切还算顺利,秀女初选很简单,不过给宫里管事看一眼,顺眼的留下参加下一轮,不顺眼的直接淘汰回家。来之前听小环打听说,因为是本朝第一次选秀,参加的人数极多,总人数史无前例的达到了四千,可想而知第一关淘汰率会有多低,田絮对这一关不抱任何希望,结果证明她不抱希望是对的,毫无悬念的,她通过了初选。
十三个人里有十二个通过,唯一落选的那位还是天生左脸有一块胎记,这简直是比坑爹还坑爹的坑爹!回驿馆的路上,田絮越想越恼火,妈蛋四千个人里面挑三千个,还折腾个屁呀,直接全收得了,省得一大群人一选二选三选四选来回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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