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你……
【6】
“你!”小奴一愣,继而大怒,田絮忙努努嘴,一指假山旁的靓丽身影,解释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呵呵,我看美女而已嘛。”
负手而立的背影顿时僵住,小奴张大了嘴,扭曲道:“你你你你你……”
田絮乘他痴呆摆脱控制,揉着肩膀行到美人跟前,和善一笑道:“姑娘,我看你功夫甚好,轻轻松松就可跳得墙来,日后你那夫君再待你不好,揍他一顿出气即可,万莫再冲动轻生啦,与自个儿赌气伤得是你自个儿,何况你还怀着宝宝。”最重要的是,佳人如斯,死了多可惜啊,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乘机再多看了两眼佳人……的背影。
雪白的身型更加僵硬,隐隐似还能听见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一旁小奴更加震惊:“主子,她、她她她她她……”
田絮皱眉:“你口吃?”
对方立即配合地转过脸,抖着手指向她:“你你你你你……”
见他憋得辛苦,满涨得通红,却又始终憋不出下半句话来,田絮忍不住一掌拍在他头顶。小奴惨叫一声蹲在地上,张了许久的嘴终于顺利合上,从地上跳起来,怒火中烧地指着田絮就骂:“刁蛮丑妇,好大的狗胆,竟敢敲小爷的头,你可知小爷我是谁,你可知我家主子……”
“闭嘴,小川子!”一声冷冷的呵斥,带着浓重的鼻音,朦朦胧胧,竟使田絮莫名听出几分威严的气势,直疑心是不是脑震荡后遗症引起错觉。
听到喝止,小奴乖乖闭了嘴,垂首退回主人身后,只脸上仍是愤愤,双目喷火怒瞪田絮。
瞥了一眼自家奴才,再狠狠剜了一眼正怡然自得盯着自己,露出观赏花朵般赏心悦目之色的田絮,美人竭力忍怒,深吸一口气,冷冷吐出一个字:“走!”
“等一下!”田絮张臂阻拦。
美人停步,不耐转脸,只见那一双美目漆黑中透着潋滟,绝色倾城,雍容华贵,却清冷似裹了冰霜的冻玫瑰,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啧啧,冷美人,真正的冷美人。可爱、妖娆、清傲、冷艳、高贵……这美人,无论哪一种风情,无论哪个角度看来竟都美得勾魂夺魄!
田絮看得舍不得收目,强敛心神,伸手道:“姑娘,我的牌子。”
美人不理。
田絮耐心与她解释:“我非京都人士,来此是为选秀,牌子丢了虽说可以再补,却也很是麻烦,况且那牌子算不得十分打紧,终归也还是官府之物,姑娘拿去了,若被人瞧见,怕是会连累你吃官司……呵呵,当然姑娘你生得这般绝色,大可以说那牌子是你无意拾得的,相信天子脚下,没有证据官府亦不敢乱来……”
如玉般肌肤下隐隐可见淡青色脉络突突跳动,但见那绝世姿容上已显出不耐之色,田絮也知道自己太罗嗦了,以手抵唇轻咳一声,言归正传道:“好吧我承认刚才说的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深吸一口气,看着对方,脸上透出些许无奈神色:“重点是姑娘你拿着那牌子没用啊,容我冒昧直言,姑娘今日轻生,无非只是一时想不开,实乃为一时冲动丧失了理智,但凡想开了关节,通了这口心气,过了这道坎,自当明白要珍爱生命,远离渣男,好好生活,这同姑娘因我机缘巧合出手相救、便对我生出……呃,生出好感,亦是一个道理,姑娘只是一时情商,错把感激当爱情而已。”
这种例子在现代不要太多,大学时曾选修过一段心理学,知识虽不深,粗略的道理却也还能讲得出来。思及此,田絮自信一笑,往前踱了两步,不慌不忙接着往下科普:“从心理医学的角度说,这其实是一种逃避现实的自我疗伤法,只要熬过了这一段,待你遇见更好的男子,便会渐渐回转过来。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姑娘要相信,这世上男人并非个个都寡意薄幸。”
田絮说完便不再多言,只静静地等着。静默了有一会儿,美人似是才缓缓琢磨过味,徐徐朝她转了脸:“想要牌子?”声音带着朦朦的鼻音,听不真切,说罢微扯唇角,勾唇一笑。
霎时间,仿若梨花散尽,落英缤纷,天空中下起了花瓣雨,田絮看得呆住,点头道:“想……”
打量她青肿滑稽的痴呆脸,美人笑得勾魂夺魄:“想进宫当宠妃?”
“嗯嗯~”忍着强烈想要伸爪子去摸摸兔子的冲动,田絮点头,末了又猛摇:“不想不想!”
“哦?”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美人笑得高深莫测:“那可正好。”
田絮不明白什么事“正好”,这会儿却只一心想先要回牌子,一咬牙上前道:“求姑娘莫要再强人所难拉,我对女人真不感兴趣的!虽然,唔……你的确是很漂亮。”
想起那个吻,不由自主地脸颊发烧,正暗自懊恼,背地里忽听小环焦急喊了一声:“小姐!”
三两步行到田絮身旁,将她往后拉了拉,小环戒备地瞪着对方,低声问田絮:“小姐,是什么人?”
“美人。”田絮心不在焉,见小环瞪眼,连忙咳了咳,正色道:“萍水相逢,非歹人。”
打量对方几眼,见二人确实容貌不俗,小环没再怀疑什么,自顾自拉了田絮到一旁:“快穿上吧,夜里寒气重,小姐仔细着凉。”说着抖开捧在手里的袍子,往她身上披去,侧身时还细心地挡在田絮身前,维护之意很明显。
田絮乖乖站着,任由小环服侍穿衣,本着多看一眼是一眼的原则,眼神还不忘频频瞥向一旁的美人。片刻后低头,才发现这是件男式的衣袍,淡蓝色的锦袍,款式华美,做工精致,随手一摸,柔滑细腻,用料亦是上等。
摸着身上过分宽大却尚带余温的袍子,田絮心虚道:“实话说,这袍子你抢来的吧?”
小环惊叫:“怎么可能?!”
“难不成是偷的?”环顾四周,立即恍然大悟,青楼这种地方,趁男人们与姑娘办事时溜进去顺件袍子出来也不件难事,竖起大拇指赞道:“环环你真牛!”
小环哭笑不得:“别管了,快走吧,还要找大夫给你医鼻子呢!”
田絮连忙去摸鼻子,这一摸倒是又想起来,急急忙忙抬头去看,院中哪还有了兔美人的身影,只余那名小奴站在墙根下,正作势要往外跳……
“等一下!”田絮连忙冲过去,打商量道:“这位小哥,劳你转告你家主子,我对女人真不感兴趣啦,请她想通了之后就把牌子还我,我就住在驿馆,很好找。”
面容极度扭曲,对方嘴角抽搐,似随时要暴走或崩溃,咬了咬牙,狰狞道:“要我带话也可以,你先告诉我你和我家主子是怎么认识的,还有你们之间发生过神马?”
话音刚落,墙那头传来阴测测的声音:“小川子,不想要你的舌头了?”
“啊,主子,马上来马上来!”嗖一身,消失不见。
田絮呆了半晌,摇头望着那墙,摇摇头感慨:“又一朵,风一样的……才纸啊!”
出春楼小环已雇好马车,折腾大半晚,田絮已经很累了,靠在车厢上昏昏欲睡之际,忽然又想起一事来。
“小环,你哪里来的银子买的花?”
“这个、花……”小环支吾了半天没说话,红着脸飞速地瞥了一眼田絮身上的袍子。
田絮垂头看看自己身上宽宽大大的男式外袍,突然深深叹了口气,半晌,她深吸一口气,拍着小环的肩膀宽慰道:“算了,节操什么的,偶尔也还是可以放一放的。”只是顺归顺,丫下手也太黑了点吧,这盆百合单花盆都不是俗品呐……
半个时辰后,内城皇宫外,两匹骏马一前一后顺着宫道往宫门方向疾驰而去,突然,前方的马忽然长嘶一声扬起前蹄,停了下来。后面那匹马上的人一惊,连忙扯缰,也勒停了自己的马。
垂着头似在思考什么,前方马背上的人一直没出声,等了一会儿,后方的人试探着想要上前询问,双腿刚要夹马肚子,一个东西猛然凌空飞来。
小奴一惊,连忙接住,发现是个牌子,捧在手心里还来不及细看,前面的人头也不回地丢过来一句话道:“去查个人!”
被那声音里咬牙切齿拆腹入骨般的寒意惊到,小奴连忙应是,抹了把虚汗,打马跟上,岂止刚行了两步,前面又是一个勒马急停。
又是沉思良久,披着雪白披风的背影转过身来,绝美的面容上眉宇微凝,缓缓沉吟道:“你觉不觉的,那件袍子有些熟悉?”
小奴一愣,不解道:“哪一件?”
一双美目越发精锐,那人兀自沉思了片刻,抬手道:“去打听一下,今晚宫宴定王有无提前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