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听学惊鹊
晨光穿透云层时，蓝忘机已经整理好抹额，雪白的校服一丝不苟地穿戴着。他站在榻边，看着蜷缩在锦被里的魏无羡，那人睡得正香，发带松散地缠在手腕上，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魏婴。"蓝忘机轻声唤道，"辰时拜师礼。"
魏无羡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再睡半刻......"
蓝忘机沉默片刻，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转身轻轻合上了静室的门。走到院中时，他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交给等候在外的蓝思追："等他醒了，热一热再给。"
蓝思追接过还带着体温的油纸包，闻到里面飘出的莲藕排骨香气，不由得抿嘴笑了笑："是，含光君。"
日上三竿，魏无羡终于被窗外的鸟鸣吵醒。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发现枕边放着个食盒，打开一看，是还冒着热气的莲藕排骨汤和几块蜜糖糕。
"蓝湛真是......"他嘟囔着，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三两口解决完早膳，他胡乱套上外袍，连发带都来不及系好就往外冲。
刚跑到回廊拐角，就听见一阵争执声。
"蓝景仪！你再碰我剑穗试试！"金凌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
"我就看看嘛，这么小气！"蓝景仪不服气地回嘴。
魏无羡眼睛一亮，蹑手蹑脚地凑过去，突然从两人中间冒出来："哟，这么热闹？"
"魏无羡！"两人异口同声地叫道，金凌更是直接红了耳朵。
魏无羡笑嘻嘻地伸手捞过金凌的剑穗："这穗子编得真精致，不过......"他指尖轻轻一挑，那金线编织的剑穗突然变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金丝雀，扑棱着翅膀飞到了蓝景仪头上。
"魏无羡！"金凌气得跳脚，"还给我！"
"别急别急。"魏无羡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先吃块糖糕消消气，这可是我从彩衣镇最好的点心铺子买的。"
金凌刚要拒绝，蓝思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一旁，温和地劝道："金公子，尝尝吧，确实很甜。"
见金凌别扭地接过糖糕，魏无羡得意地冲蓝思追眨眨眼，转头又对蓝景仪说："景仪啊，想不想学这个小戏法？"
"想！"蓝景仪眼睛发亮。
"那先告诉我，"魏无羡坏笑着压低声音，"今早拜师礼，蓝老先生是不是又念了半个时辰的家规？"
"可不是嘛！"蓝景仪立刻倒起苦水，"光是'不可疾行'就解释了三大页，金凌听得直打瞌睡，还被我看见他偷偷掐自己大腿......"
"蓝景仪！"金凌气得连糖糕都不吃了，伸手就要拔岁华剑。
魏无羡赶紧拦住："别别别，云深不知处禁止私斗。"说着，他手指一勾，那只金丝雀又变回了剑穗，轻飘飘地落回金凌手中，"喏，还给你，别生气了。"
金凌冷哼一声接过剑穗，却还是小声说了句："......谢谢。"
学堂里，欧阳子真正在认真临摹符咒。魏无羡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突然抽走他手中的毛笔。
"魏、魏前辈！"欧阳子真吓了一跳，慌忙要起身行礼。
"坐着坐着。"魏无羡按住他的肩膀，蘸了朱砂在宣纸上龙飞凤舞地画起来，"你看啊，这起笔要轻，转折处要......"
他正说得起劲，忽然感觉后颈一凉。转头一看，蓝忘机不知何时已站在门边，雪白的衣袖被穿堂风轻轻拂动，正静静望着他。
"含光君！"学堂里的小辈们齐刷刷起身行礼。
魏无羡讪笑着把毛笔塞回欧阳子真手里："我这是...在示范正确的握笔姿势。"
蓝忘机缓步走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替他系好散乱的衣带，又理了理歪斜的发带："坐好。"
魏无羡乖乖在最后一排坐下，趁蓝忘机转身时对金凌做了个鬼脸，惹得金凌差点又笑出声。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进学堂，蓝忘机清冷的嗓音讲解着《雅正集》的篇章。魏无羡趴在案几上，百无聊赖地折着纸人。
"景仪。"他压低嗓子，将折好的小纸人顺着地板推到蓝景仪脚边。那纸人灵活地爬上蓝景仪的衣摆，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
蓝景仪憋笑憋得满脸通红，突然"噗嗤"一声，鼻涕泡都笑出来了。满堂寂静中，蓝忘机的玉简"啪"地敲在案几上。
"魏婴。"
"在！"魏无羡立刻坐直，"蓝湛，我真没......"话未说完，袖中突然掉出七八个折好的小纸人，排着队往门外跑。
金凌实在没忍住，"哈"地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蓝思追低头假装研墨，肩膀却抖得厉害。就连一向严肃的欧阳子真也憋得满脸通红。
蓝忘机看着这一屋子憋笑的小辈，又看看一脸无辜的魏无羡，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继续诵读。"
日影西斜，魏无羡被罚抄的家规已经堆了半尺高。他歪在藏书阁的软垫上，有气无力地戳着毛笔："蓝湛，我手酸......"
蓝忘机放下朱笔，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揉按。魏无羡趁机往他身边蹭："明日我还来听学。"
"嗯。"
"我还要教景仪折纸人。"
"......"
"你就不拦着我？"
蓝忘机忽然俯身，在他腕间系了条云纹发带："系紧些。"顿了顿，"免得明日又散开。"
魏无羡怔了怔，忽然大笑着一头扎进蓝忘机怀里："蓝湛，你学坏了！"惊得窗外夜鹊扑棱棱飞起，掠过满天星子。
静室外，蓝景仪扒着窗棂偷看，被金凌一把拽回来："丢不丢人！"
"我就看看嘛......"蓝景仪委屈巴巴地说，"含光君居然会给魏前辈系发带......"
蓝思追微笑着摇摇头："走吧，该去准备晚课了。"
三人轻手轻脚地离开，留下静室里相拥的身影，在渐浓的暮色中投下温暖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