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Ch.29
第二十九章ch.29
江逾白把一半的炸串都给了闻溯,吃完在客厅里给大提琴选了个址,放好录音机,开始练琴。依然从音阶琶音开始,然后用巴赫来找乐曲的手感。
闻溯去健身房,一个小时后出来,上楼冲澡。
这会儿江逾白正在练习的是柴可夫斯基。
浪漫曲华丽悠扬,旋律从轻快到昂扬,江逾白坐在阳台落地窗前,垂眼看着自己揉弦的手指,长而密的眼睫在脸上投落扇形的阴影,侧脸白皙沉静,眼里泛着专注的光。
闻溯倚在二楼栏杆,注视着他直到这一曲完毕,才走下楼。
沙发上丢着他和江逾白的书包,一个朝东一个在西,还从里面掉出了点儿东西,一眼看去杂乱无章。
闻溯将它们一一归置好,拿出习题、草稿纸和笔,又去餐桌那儿拿了把椅子,坐到江逾白旁侧。
回荡在客厅里的音乐是刚才的录音,江逾白也抓着笔,一边听一边在曲谱上做记录,听见闻溯的动静,偏头瞄了他一眼。
闻溯洗了头,头发擦到半干便不管了,也没怎么梳,用手指随意地向后耙了几下,露出整个额头。
他身上居家服宽松,顶上两颗纽扣松开着,从发梢滴落的水珠沿着脖颈间劲瘦利落的线条往下,滚过深陷的锁骨,没向更深处。
江逾白的眸光不自觉地追着那颗水珠移动,正要往更下方瞥去,冷不防脑袋被闻溯拿笔敲了一下。
啪!
“看我做什么?正事做完了么?”
自动铅笔在闻溯手指间转出一朵漂亮的花,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深处掠过几分笑意。
大提琴手江逾白演奏的柴可夫斯基浪漫曲仍在响着,大提琴手本人偷窥既遂被当场抓获,不太自在地别开脸,可紧接着眼珠子一转,脑子里划过某种念头,又将头扭了回去。
他咔嚓一声按掉自己造出来的背景音,眼神深邃看着闻溯,轻声但坚定:“宝贝,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嗯?”闻溯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单音,从题目上抬起眼。
“我喜欢你的腹肌。”江逾白冲闻溯眨了眨眼,“超喜欢。”
男生的模样非常好,眉骨细长,眼梢如若水墨一抹,清黑的眼里折着灯光,仿佛被水浸润着。闻溯望定他,喉结不着痕迹地一滑,翘起一条腿,悠然地道:“不给摸。”
“我说了要摸吗?我是那种老色批吗?”江逾白骤然间换上一张正直脸,挺直腰板,一本正经。
“呵。”闻溯又转了一下笔,眼神带上戏谑,“如果我说的是给摸呢。”
“我是那种老色批吗?”江逾白重复先前的话,仍然端着张严肃脸,但下一刻,他掷地有声:“我当然是!”
“来,校草同学,乖乖坐好,衣服撩起来给大爷摸摸。”江逾白笑得像电视剧里逛青楼的嫖客,手指头动了动,伸向闻溯。
然后被闻溯用铅笔打掉。
“切,不给摸就不给摸。”江逾白缩回爪子,捏了捏自己腹部那层薄薄的肌肉,小声说着,“我也要去锻炼,不能被你比下去。”
江逾白重新按下了录音机的播放键,把刚才的演奏复盘完,风风火火跑进闻溯家的健身房。
但这家伙锻炼从不上器材,至多拿个健身环,突然间加上哑铃等东西,练了不到20分钟就歇菜,腹肌增强计划胎死腹中。
他满身是汗,也去卧室洗了个澡,回到楼下客厅,闻溯依旧坐在落地窗前的位置上,铅笔在草稿纸上发出沙沙的响声,身侧是他的大提琴、谱架和琴弓。
“闻老师。”江逾白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慢吞吞走过去。
“嗯?”闻溯没抬头。
“就喊喊。”江逾白在大提琴后坐下,把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扯下来擦干手,却提不起太大的练琴的兴致。
他的目光又一次飘向闻溯,不过和上次不同,这一回引诱他的是学习。
闻溯写字的声音带着某种韵律,停下思考时,笔在草稿本上一下一下敲击,自有一种节奏感。
江逾白眼皮子垂下又抬起,在心中大叹一声,暗道自己终究变成了从前不喜欢的那种人,把大提琴和琴弓收拾进琴盒,到沙发上取了两本书过来。
他刻苦钻研数学。
比起英语和语文,数学简直是人生里的一种痛,痛在三角函数的互换里,痛在平面直角坐标系的每一根曲线里,痛在每一个根号每一个小数点里。
橡皮擦出无数渣屑,草稿纸一张一张递减,练习的题目一道一道增多,江逾白的姿势从正坐变成盘腿坐,又从盘坐变到了蹲,蹲了好一阵后,仰起脸看着闻溯:“你为什么不去书房学习?”
这样的话,他洗完澡出来就是去书房找闻溯了,不会发展到在客厅里像个萝卜似的蹲着。
闻溯偏头看向他,却没立刻回答。
其实理由很好找,比如更喜欢这里的灯光,比如在客厅更方便接水,比如懒得上楼,但在这个瞬间,他不想扯这些借口。
他微微抿唇,眨了下眼。
但在这眨眼间,江逾白把脑袋埋回了题海里,不再看他。
江逾白沉重地吐出一口气:“哎,就这样吧,现在这种环境,我莫名有一种紧张感,莫名地想要勤奋。”
说完还往闻溯腿上一拍,大喊:“goon!”
这是他今天学到的短语。
学习继续。
时间是这世上最公平的事物,一个人无论勤奋或懒惰,聪明或愚笨,他的每时每分每秒都在流逝,不会停止。
外面街道上的车渐渐少了,只偶尔才有一辆经过,小区里也没了遛狗和遛弯的人,四下静谧。时间的指针指向夜深。“我困了。”江逾白慢慢吞吞写完一道题,蹲姿变回了盘坐,直接坐到地板上,脑袋抵在椅子边缘,轻声说。
闻溯按亮手机,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了。他伸手在江逾白凌乱的头发上抓了一把:“上楼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