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进了这门,你的名声就保不住了!”
翌日傅老爷设宴为傅齐山接风洗尘,四房亲眷都到了,傅齐山和傅齐禄傅齐朗与傅老爷并赵氏坐在主桌,白秋池傍着崔氏,与一干女眷坐在次桌。
开席前傅老爷例行问了几句傅窑这一年的生意,将傅齐山夸了一番,三两句话说得艰难险阻,咳嗽震天,赵氏在一旁时不时拍抚他的背。
傅齐山等傅老爷说完,谦虚几句,起身将吕二唤至身前,打开一个紫檀木盒子,“年初傅窑对面新开了一家首饰坊,我不大懂金银珠宝,只知道料子不错,样式也新颖,我看金陵的夫人小姐都抢着买,便私自做主挑了几件,也不知能不能入母亲的眼。”
傅齐山托着盒子送到赵氏面前,赵氏伸头拨了两下,拿了个白金镶翠项链,“山儿有心了。”
“母亲喜欢便好。”傅齐山走到次桌,给一众女眷一一挑了,一桌只剩白秋池,傅齐山言歉然地望着他:“弟妹的我没来得及准备,下次再补。”
白秋池忙说不必费心,傅齐山回了主桌,一顿饭吃下来再没同他有过交集,连眼神都串不到一起去。
各怀鬼胎的接风宴吃完,赵氏扶着傅老爷起身,“今日阳光好,本想着大家一齐到院子里喝喝茶,可老爷有些乏了,就不张罗了,该散散了吧。”
众人四散,傅齐山和崔姨娘一房一同往回走,待路上看不见人影了,崔姨娘便说话了:“齐山喝了酒,秋池扶着他些,将他送回去。”
白秋池无法,只得移到傅齐山身畔,和吕二一同搀着他。
傅齐山喝得不多,哪里需要人扶,不过一看白秋池那低眉顺眼的模样便不抵触了,顺从地卸下小半边重量倚在他身上。
等崔氏带着傅齐朗一走,傅齐山便从怀里掏出一条玉花蝶镶红宝石手串,“虽是女式的,但我觉着你戴上也合适。”
白秋池呆呆地看着那条串子,饶是他不懂珠宝,单见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也明白其价值不菲,恐怕比赵氏的也不遑多让,不可置信地问:“……不是说没有我的吗?”
傅齐山轻笑一声,“我怕它被人挑走,所以偷偷藏起来了。”
白秋池心里的弦被一只手疯狂拨动,心尖儿直颤,脑子也晃起来,木讷地将手伸给他,看那条手串在手腕上扣成一圈。
“我就说你合适,红色戴着果然好看。”傅齐山满意地握着他的手腕来回转了两圈,红宝石衬得藕臂更白嫩,腕骨还停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玉花蝶。
白秋池低头看着,觉得他这截枯瘦苍白的手臂有了手串的点缀,仿佛一刹那就鲜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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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擦黑,崔姨娘就耐不住了,跑到白秋池房里,“都准备好了吗?”
“……要准备什么?”白秋池苦笑,他人过去就行了,还需要准备什么?难道借种是什么值得兴师动众的大事不成?
崔姨娘恨铁不成钢地将他从头到脚数落一通,“你瞧瞧你,穿得忒素,还哭丧个脸,不知道的以为你给谁披麻戴孝呢!”崔姨娘风风火火打开衣柜,里头傅齐朗的衣服占了大半,白秋池的连一个格子也没塞满,“瞧瞧这都是些什么衣服!传出去还不以为我们傅家怎么苛待你了呢!”
白秋池抿着嘴任由崔氏呵斥,从前的衣服都被她扔到厨房烧了,说是穿上丢人,可年底傅家置新衣,分到他的布匹都是挑剩下的,不过他要求也不高,穿着合身就行了。
一想到挑剩下的,白秋池就想到了傅齐山,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手腕上的串子,脸上浮现一分柔和的笑意。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换上!”崔氏把一件衣服塞到他怀里,挑剔道:“就这件勉强能看。”
那衣服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做的,触手又软又滑,被太阳一照竟闪着银光,白秋池换上后崔姨娘总算松口气,又要给他上妆,然而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甚至连眉毛都浓淡适宜,眉尾都不需多添一笔。
“倒是奇了,你那爹娘模样平凡,却能生出你这么个美人儿,只可惜阿朗没这份福气。”
白秋池脸上红白交错,崔姨娘早已习惯他的沉默,兀自打量他的装扮,“还是太素了些,芳萍,去把我刚买的那根红簪子拿过来。”
丫鬟把东西拿来,崔姨娘捏着簪子斜斜插进白秋池的发髻,样式简单的纯金簪子,坠下两根石榴籽似的红珠子,一下子便让白秋池明艳了起来。
崔姨娘啧啧感叹,“还是红色好看,瞧着顺眼多了。”
白秋池蓦地想到了傅齐山,捧着他的手说:“红色戴着果然好看。”
傅齐山,傅齐山,傅齐山……他昨日才见了傅齐山第一面,满脑子就都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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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秋池胆子小,面皮薄,崔姨娘催了他许多次,他还是等天黑透了才敢往傅齐山房里走。
他走到傅齐山门前,定了两三秒才敲门,心跳声快比敲门声大了,“大哥……睡下了吗?”
傅齐山很快就开了门,被呼啸的夜风扑了一脸,看着衣衫单薄的白秋池,不禁皱了眉,“有事吗?进来说。”
白秋池却不肯进来,坚持站在门口,踟蹰地说:“我说完你再……再决定要不要我进去……”
傅齐山心下一紧,联想到这两日崔姨娘反常的举动,隐隐有了猜测。
白秋池终于鼓起勇气正眼看他,声音却小得风一吹就散了,他将崔氏教他的统统抛在脑后,此刻只想将前因后果告知傅齐山:“姨娘急着要孙子,朗少爷不行,就……就让我找你……借……”
傅齐山早已了然,不等白秋池说完就把他拉进来,掩好门,挡住门外寒风,也隔绝外人眼光。
没想到白秋池刚踏进来就急红了眼,“不!我不能进来……你还没答应……我进了这门,你的名声就保不住了!”
傅齐山暗觉好笑,忙拽住要外跑的人,“你怎知我不答应?”
白秋池一下僵在原地,“你答应便……便好……”嘴上说好,眼泪却先行一步滴了下来。
傅齐山知道白秋池肯定是有苦衷的,不然那么纯善的一个人,怎么会愿意听从崔姨娘拿捏,来勾搭他这个大伯哥,但他也不点破,更不提可以帮他解决,毕竟现状甚合他意,有名头让他可以亲近白秋池,何乐而不为呢。
只在想到傅齐朗时,心中陡生愧疚,可实在放不下白秋池,便安慰自己弟弟不能人道,哥哥替他也无可厚非,于是心下释然。
傅齐山暗自端详白秋池这一身,如此精心打扮怎么也不可能是只为了说几句话,遂问:“姨娘让你来告诉我这些的?”
白秋池摇了摇头,羞愤地攥紧袖口,“姨娘让我直接进门……去爬……爬你的床……”
傅齐山心底冷笑,崔氏行事越发荒唐,不敢同他说清楚,就敢支使儿媳来爬床了!为了那点劳什子家产,竟连亲儿子的名誉也不顾了!
傅齐山脸色发黑,清楚不能把气撒在白秋池身上,沉声叫吕二出去守好院门,吕二走上前想劝什么,被他喝退了,“你只管守好门别让人进来,我自有分寸。”
待门重新关上,屋里彻底只有他们两人,白秋池低着头去拨手上的玉花蝶,余光被憧憧的烛火模糊了,只感觉一道高大的阴影兜头罩下,傅齐山走到他身前,声带发紧,“弟妹,去床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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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掉鞋履,垂下纱帐,轻解罗裳,揉散发髻,明晃晃的金簪落于枕上,交颈缠绵的两人却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