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谈笑封王
青灯照壁，冷雨敲窗。现在的道衍表现得越来越像一个和尚了，他微闭着眼睛，满是皱纹的脸上透着丝恬然物外的古井无波。直到将右手的念珠数了三遍之后，老和尚才睁开眼，问坐在对面的燕王。“不知陛下夤夜前来，所为何事？”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朱棣还有一个朋友的话，那自然是道衍无异。在朋友面前，朱棣也没什么皇帝的架子，单刀直入的回答：“朕……为秦先生而来。”
道衍又闭上了眼，口中说：“若老衲所料不错……陛下有两件事，一件是建文帝的下落，另一件则是秦王这个名号。”
‘大师大智慧。’
“以老僧之见，当务之急，是要查清前者。至于秦王……天下皆在陛下掌中，大可徐徐图之。不过老衲有一事不解，秦先生自横空出世以来，一直云淡风轻，心中似不萦万物……偏偏对这个秦王的称号如此热衷，可谓反常……”
说到这里，道衍顿住了，朱棣连忙说：“朕也甚为不解，愿闻大师高见。”
“老衲以为，先生世家子弟不假，家道中落也不假，这些都符合我们之前的推测。但他的家族背景则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先生本不姓秦，而是姓嬴！”
朱棣脸色一变，长身而起。“秦二世屠戮兄弟、楚霸王咸阳一炬之后，始皇帝尚有后人？”
“姓嬴倒也未必就是始皇帝的直系子孙，也可能是其他叔伯的后人……此事老衲已经想了很久了。”道衍不疾不徐的说：“子婴道旁系剑之前，必有见机的宗室，早已藏匿于民间……”
朱棣眉头微皱，虎目生光，想起了一件往事——那时他和秦小虎还刚刚相识，本着笼络人才的想法，燕王问秦先生最擅长什么。对方那毫不迟疑的回答是……创业。
这家伙，还真的不懂得掩饰自己的野心呀。
返回御座上坐定，朱棣缓缓开口说：“自秦千年已降，朕与其并无瓜葛……不坦承身份于先，对秦王之位觊觎于后，其志非小。也许是觉得秦朝距今太远，并无遗民……所以想借废天子为旗帜……”
“秦先生如此才华，却行藏头露尾之事，定是志不在小。但陛下尚需忍耐，切勿小不忍而乱大谋。”
……
……
论功行赏时一向是其乐融融的，这次也不例外。
不过人群中一个大张着嘴巴，状若痴呆的家伙却与这份和谐美妙的场景显得格格不入。
秦小虎无论如何也没能想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靖难的最大功臣了。但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清晰的解答，正在宣读功劳的那位太监将他的丰功伟绩有条不紊的一条条读出，听起来还都真是自己做过的事情。
1.岐黄妙手，拯陛下于疯癫。（既然朱棣一直没承认自己是装疯，那就得有个人治好他，而秦小虎则是当之无愧的最佳人选）
2.首倡靖难，挽大明于水火。
3.屡观星辰，兴义兵于危难。
4.战场断后，阻敌军于险要。
5.曾献奇策，挥王师于金陵。（这时朱棣已经认为自己麾下的燕军是代表着正统的王师了）
6.智勇双全，制建文于险峰。
7.舍生取义，救无辜于火海。
听完这些，秦小虎觉得每条都足以封侯拜相……那么累计在一起，当个秦王应该也是绰绰有余了。不过反复咀嚼着自己的无上功劳之后，他心中很快就“咯噔”一声——坏了，救无辜于火海……那无辜的建文帝之去向，自己该如何解释呢？
秦小虎又一次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这也是所有穿越者习以为常的共同误区。
原本的历史上，朱允炆静悄悄的自己跑掉了，这才导致了后来郑和的七次下西洋……所以秦小虎压根就没想过这件事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但这次，朱允炆可是就在朱棣的眼皮底下和巴图一起潜逃了……
如果秦小虎没猜错的话，这二位多半已经在奔赴广西的路上了。
并没有太长时间留给秦小虎思考对策……高高的御座上，朱棣已经在笑眯眯的向他招手了。
向台上走的秦小虎脚步虚浮，两次险些栽倒，就像是陡然被封王狂喜之下脑溢血的前期症状一样。好在周围的同僚们早已将他众星捧月般簇拥在中央，以摸他的衣角一下为荣。
待他最终站上台的时候，朱棣如拳击裁判般高举起他的左手，向台下兴奋的人群大声宣布：“朕特封秦先生为靖难第一功臣，无双国士，秦王，加九锡，世袭罔替！”
秦小虎茫然的看着台下雀跃着的观众，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口中喃喃的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感谢各位评委、各位专家、cctv……”
……
……
这是朱棣和道衍反复计议之后做出的决定……
既然秦小虎已经注定是秦王，那要是有人比他功劳还大……该如何处置呢？
所以，靖难的首功必然也必须是这位秦先生。
至于靖难第一功臣、无双国士这些，统统都是虚名，而加九锡则是朱棣咬着牙做出的决定，想让秦小虎狂喜之下思维紊乱，将朱允炆的下落不小心透露出来。
他觉得既然这位秦先生是帝王的后裔，那一定会很在乎这份殊荣的。
可惜秦小虎虽然读过《三国演义》，而且不止一次，但他对曹操对献帝提出的加九锡的要求是深深的不以为然，觉得还没有要两个美女来得实惠。
好在，领奖台上的秦小虎大脑一片空白，并没有提出诸如将九锡换成八个美女这样的要求。
喧哗声中，朱棣亲密的揽着秦小虎的腰，在他耳边问：“先生，不，现在是秦王……您可以将朱允炆的下落告诉朕了吗？”
“陛下……此时人多耳杂，容微臣夜间向您详细汇报。”
……
……
虽然给自己争取到半天的时间，但秦小虎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说辞……
他在房间里面钟摆一样走来走去，把玛莎看得一阵头疼。在她已经抄起了家伙出声训斥之前，秦小虎已经抢先开口道：“收拾收拾东西吧，咱们可能要坐牢了。”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