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阴影
深夜，东城区红十字街12号。
煤气灯未被打开，只有摇曳的烛光照亮房间的一角。
穿着褐黄色呢制大衣的男人左手拿着烛台，面部的阴影倒映在隐藏于画布后的保险箱上。
他深绿如墨的眼睛在烛光下异常阴森，略显刻薄的嘴唇翕动像是在自言自语着什么。
这个男人叫切尔斯·菲尔德，是一名律师，一名足够优秀的律师，一名优秀到可以被称之为讼棍的律师。
在切尔斯看来，讼棍绝非是什么侮辱性的词汇，恰恰相反，能够被称之为讼棍的律师才是当之无愧的好律师。
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上到买通法官下到勾起舆论，无论怎么去做，无论行为是否道德，只要能够帮雇主脱罪或者减轻罪行，那就是一个好律师应该去做的事情。
“不过很可惜，世界上本就为数不多的“好律师”又要少上一位了，毕竟我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凌驾于法律之上。”
切尔斯缓缓伸出右手，当右手手指与保险箱接触的一瞬间，保险箱开了。
一把通体漆黑的钥匙，一管淡蓝色的不明液体以及封面用某种晦涩难懂的古老文字书成的古旧羊皮书。
“最终的判决书，即将下达......”
.........
正午，事务所的大门再度被敲响，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喂，大侦探，出来洗地啦!”克里斯蒂娜没等白晓生回应，一脚踹开大门后随手将门反锁。
躺在安乐椅上休息的白晓生险些一口喷出嘴中的热可可。
“你他妈有病是不是啊？一个大吸血鬼白天出门，你的脑子里是不是被大蒜塞满了啊？”他一口喝干净杯中的热可可，小心翼翼的将杯子放在桌上，恶狠狠的站起身来，“你昨天四点找我，现在十二点上门，合着你们七科一天除了八小时睡眠，全天工作无休是吧？我老家那个姓周的土财主都不敢这么干。”
白晓生当即从抽屉里抓出一把蒜瓣丢向克里斯蒂娜，“我当年在国子监上课，最烦的就是你们这群既有天赋还积极向上的混蛋了！”
只见克里斯蒂娜从身后抽出一把伞，面无表情地按下机关，暗红色的蕾丝边雨伞被置于身前撑开，雨伞尖端的机械开关打开，一股气流自机关中射出。
被丢出来的大蒜此刻反而朝着白晓生飞去。
但是很显然，克里斯蒂娜还是太低估了白晓生的下限。
一阵残影掠过，倒飞回去的大蒜无一不被白晓生抓在手中。
“所以说，你们这群吸血鬼真是不懂享受美食，不吃大蒜，呵。”他躺回安乐椅上，随手将一瓣蒜丢入口中，其余的大蒜被放回抽屉。
“我可没兴趣吃那种恶心的东西。”克里斯蒂娜翻了翻白眼，略带嫌恶的瞥了白晓生一眼，“还有，我是血族，别把我和吸血鬼那种没有理智的劣等怪物混为一谈。”
“说起来，你们吸血鬼什么时候可以在大白天出门了？”白晓生仿佛没有听见克里斯蒂娜的话。
“首先，我是血族。”克里斯蒂娜无奈的回道，“其次，我们血族早在一百三十七年就做出了高效防晒霜，由紫罗兰花花瓣与西雅山脉天然冰泉泡制四十九天，然后佐以鹤望兰与曼珠沙华的汁液....”
“好了，聊聊正事吧。”白晓生毫不犹豫地打断克里斯蒂娜的话，摆了摆手，倒了杯凉白开，推到桌对面，“麻烦关一下门，谢谢。”
克里斯蒂娜对他这突然转变的态度倒也毫不奇怪，收起伞走进事务所，随手锁上了事务所的大门。
白晓生的事务所为了保证客户的隐私，使用的玻璃全部都是花玻璃，当然，他个人将这种商业行为美其名曰为：“充满艺术气息的东方神秘事务所。”
“你资料看到哪了？”克里斯蒂娜问道。
“烧了。”白晓生想都没想的回答克里斯蒂娜，并赶在她掏枪之前补了一句，“全部记在脑子里了，留着也只是白白占空间而已。”
“你书架那不是还空着很大一块吗？”
“习惯罢了，再说了，那种东西放书架我也不会去看。”白晓生摇了摇头，“继续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才让你在这么早就过来，我早饭都没吃呢。”
“我暂且不提现在是中午，还是先来聊聊切尔斯吧。”克里斯蒂娜的语气变得有些凝重，“就在昨天晚上，他脱离了我们的监视，更准确的说是，他杀死了詹姆斯的影子。”
“他杀死了詹姆斯的影子?也就是说，他的契约应该达到了【仪式】对吧？”白晓生眉头微微皱起，“那，你们给的钱不够啊。”
恶魔契约者的等级分为六阶，分别是【低语】、【吟唱】、【仪式】、【献祭】、【召唤】与【支配】，詹姆斯通过阴暗恶魔召唤出来的影子拥有着【吟唱】级别，即使面对同阶的契约者也有很大生还概率。
“报酬翻倍，如果他的身上有恶魔祭品，你可以带走一件。”克里斯蒂娜顿了顿，“前提是在我的权限范围内。”
“那就这么定了，你要是敢少给一个钢镚，我就敢把你家血库里的血就都变成大蒜味的。”
“就算去银行贷款我也会给你的。”克里斯蒂娜皮笑肉不笑的回应。
“动身吧。”白晓生伸了伸懒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克里斯蒂娜也毫不含糊，当即带着这位侦探动身前往影子最后观测到切尔斯的位置。
然而，当克里斯蒂娜推开大门时，一名穿着皮夹克的金发少年穿过人行道慌慌张张的朝着事务所奔来。
“科，科长。”他见到克里斯蒂娜后愣了一下，随后大口大口的喘气道，“詹姆斯，詹姆斯他......”
还没等少年说完，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得扭曲起来，路边的行人也消失不见。
“这是......”克里斯蒂娜看着变成眼前变成黑白二色的世界，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时空凝滞器？你们七科的特殊装备。”白晓生接上了话茬。
熟悉的声音自街道另一端传来。
“让各位久等了。”戴着黑色礼帽的中年男人朝着二人缓缓行了一个摘帽礼，深灰色头发与他脸上那道自额头延伸至左脸的细长伤疤无一不在表明他的身份。
“詹姆斯?”白晓生冲着詹姆斯喊了一句。
“不不不，或许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叫詹姆斯，但是我还是更希望各位能够叫我。”他咧了咧嘴，缓缓将黑礼帽戴上，“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