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楼梯间的灯已经灭了，昏暗一片。

楚茨平静了一点，从简医生肩头抬起头来，借着窗子透进来的微弱的光仰头看他。

“不生气了？”简医生低声问。

“谁说的。”楚茨有些不好意思，“绝对不能有下次了。”

“绝对没有。”简医生信誓旦旦地保证，“好了，不在这里站着了，我们先回家吧。”

“嗯……”楚茨犹豫了一下，“可我该回学校了。”

“这么晚？”简医生惊讶，“要不然送你回家好了。”

“不行。”楚茨马上说，心想自己这个时候回家，又不是周末又是大晚上，一定会被妈妈怀疑是有什么事的。

“那怎么办？”简医生探询地看着他。

楚茨想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问：“我想今晚住在你这里，可以吗？”

简医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当然可以。”

楚茨不是第一次住在简医生这里了，但上次他遇到了状况，神志并不清醒，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可这次又不一样，他回想上次的事，忍不住尴尬。

简医生在衣柜里帮他找了套睡衣，问：“要不要洗个澡？”

“嗯……好。”楚茨抱着睡衣答应。

“衣服要洗吗？明天应该可以干。”

“不要了，我明天回去再换。”楚茨说。

“好。”简医生笑了笑，“那快去吧，洗完早点睡觉，大晚上跑了这么远肯定累了。”

楚茨去洗澡，简医生便先换衣服，叠裤子的时候才摸到了口袋里随手塞的东西，他好奇地展开看了看，见是两张被楚茨折得皱皱巴巴的票。

“就是为了送这东西啊。”简医生自言自语，再想到楚茨之前还在因为俞丹青的事情跟自己生气，却又很快跑来和好，不知道得作出怎样的心理斗争，不由得有些感慨，把票小心地收好了。

楚茨洗完澡，擦着头发进了卧室，简医生正站在窗边打电话，他便小心翼翼，没有弄出很大声响。

简医生打完电话，一转身就见到楚茨站在门边，穿着自己不大合身、裤脚挽起一段的睡衣，拿着大毛巾擦头发，显得傻兮兮的，笑着说：“怎么不进来啊。”

“看你在打电话。”楚茨走过来，“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没有。”简医生说，把手机放在一旁，接过楚茨手里的毛巾帮他擦头发，随口说，“明天八点有课吧，我送你。”

“不用了。”楚茨忙说，“我自己过去就行了，简医生还要上班呢。”

简医生说：“我送你去会快一点，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哦。”楚茨沉默了一会儿，闷闷地问，“简医生，我突然跑过来……还自顾自要住下来，你，你会不会觉得为难啊。”

“怎么会。”简医生停下帮他擦头发的动作，用毛巾捧着他的脸，“我今天还在心神不宁地想你还要气多久，你就跑来了，我惊喜都来不及。”

“真的吗？”楚茨耳朵发烫，“我昨天……是有点任性了，对不起。”

“不怪你，都是我不好，没有好好考虑你的感受。”简医生亲了亲他的额头，“你毕竟还小，我应该多为你想想。”

又是还小，楚茨一下子就想起来向晚中午跟他说，让他不要仗着年纪小就只想玩玩，而自己居然没能好好地反驳他，啊，真是好气。

简医生见他皱眉，问：“怎么了？在想什么？”

楚茨还是没和简医生说自己见到向晚的事，认真地表白说：“简医生，我虽然是比你小那么一点点，这也是我第一次谈恋爱，但我是很认真的，所以才……”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可能，只是太在意了。”

“我知道。”简医生检讨，“是我没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你才有这样的感觉。”

“也不是……”楚茨嘟囔，“大概是我小心眼吧……”

“才不是。”简医生安慰他，制止他陷入自我怀疑无法自拔，说，“好啦，不说这些了，早点睡觉吧，还要早起。”

“嗯。”

简医生拿着毛巾往外走：“我去洗澡，给你关灯还是自己再关？”

楚茨一条腿才跪到床上，闻言有点蒙地回头：“嗯？简医生……不在这里睡？”

“我去另一间睡。”简医生笑笑。

楚茨捏着床单，眼神有些茫然：“为、为什么。”

简医生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好说：“我怕你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楚茨说：“可是上次……”他的脸泛起红来，声音也越来越小，“上次我睡在这里，简医生不是也……”他没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简医生本想说上次是特殊情况，又不想让楚茨再胡思乱想，便干脆直接问他：“那我就睡在这里，可以吗？”

楚茨莫名松了口气，说：“好。”

这孩子的心思还真是好猜，简医生笑着摇摇头：“那我先去洗澡，你困了就先睡。”出门时顺手把灯关了，只留了一盏光线有些昏黄的床头灯。

楚茨趴在柔软的床上，发微信跟林杉说晚上不回宿舍了，又玩了会儿手机，眼皮就开始打架，脸也压到了手机上。简医生开门的时候他猛地清醒了一下，坐起来揉了揉眼。

“是不是吵醒你了？”简医生走过来坐在床边，“不是让你先睡嘛。”

“我还好，平时睡得更晚呢。”楚茨打了个哈欠。

简医生笑着摸他的头：“快睡吧，看你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楚茨皱了皱鼻子，又乖乖地躺了回去，看着简医生走来走去地把东西都收拾好，又在外面不知道忙了一会儿什么，最后才走进卧室里来，上床之前还不忘先把楚茨的手机拿去充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