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楚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生气，也许是俞丹青出现的两次带给他的记忆都非常不美好，以至于一听到他会再次出现就无比排斥。
简医生怎么能这样呢？他愤愤地想着，背对着简医生那张床，缩在靠里的一侧，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道简医生睡了没，也不知道哄哄我。楚茨想着想着委屈就盖过了愤怒，甚至很想翻身起来去看看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茨终于有了些困意，像是在做梦，但意识似乎又很清醒，半睡半醒间听到了简医生的床嘎吱嘎吱响了两声，随即身后的床往下陷了一点。
简医生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小茨？睡着了吗？”
楚茨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简医生动作很轻地躺在他身后，连被子带人一起抱在怀里，楚茨无意识地往后靠了靠。
简医生心里软软的，轻轻地吻在他的后颈，嘴唇顺着颈侧一直游移到耳后，含住了他的耳垂。
楚茨被潮湿的触感弄醒，挣扎着睁开眼，手肘往后推他：“嗯……放开……”他被裹在被子里，这推拒完全没什么力度。简医生紧紧地抱着他不放，牙齿得寸进尺地轻轻厮磨着他的耳垂。
这太无耻了，楚茨委屈地想，居然利用自己的经验来欺负人。
“我讨厌死你了。”楚茨小声嘟囔，声音里隐隐有一丝哭腔。
简医生忙扳着他的身子让他转过来对着自己，楚茨也没再反抗，咬着牙看他，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哭了。
简医生心疼地亲了亲他的额头：“好了小茨，不要哭了，都是我不好，你要怪我就说出来，好不好？”
楚茨用力地抹了下眼睛，说：“我才不怪你，我哪有资格怪你。”
看来还是没有消气，简医生叹了口气：“你说呀，怎样我都听你的。”
过了好久，楚茨终于开口：“简医生我有点后悔了。”
“后悔？什么？”
楚茨没有回答他，只是慢慢地坐起来，屈起膝盖，将双手放在上面，低声说：“我们的经历确实差很多，简医生有很多过去，而我对此完全不了解，也做不到完全不在意。但一旦我过于在意，就会钻牛角尖。我自己也很讨厌这样，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也许，是我不适合和简医生在一起吧。”
简医生沉默了一会儿，也坐起身来，问：“这就是你的想法吗，小茨？你后悔和我在一起？”
他的语气太过于平静，楚茨惊慌地转头，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不，我不是――”
“好了小茨。”简医生打断他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
楚茨忐忑不安：“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你的错。”简医生轻轻叹了口气，“是我做得不好，我年纪比你大，处理事情本该更周到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仅仅因为一个俞丹青，就让你没有了足够的安全感。”
确实是因为俞丹青，但也有妈妈说过的话。楚茨默然不语。
“我们不走了。”简医生握住楚茨的手，“如果真的遇到他，我会认真地和他说清楚，相信我，好不好？”
“真的吗？”
“真的。”简医生轻轻地笑了一下。
“我很久之前问过你的。”楚茨低声说，“关于你和……他，过去的故事，你当时就没有跟我讲。你只说，说他是你以前喜欢的人。”
“我不是也说，那都是过去的事，现在和以后喜欢的人都是你。”
但初恋的地位是无法撼动的，楚茨失落地想，你们一定在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所以才会每次提起他有无数触动。
“我还是想知道。”楚茨突然说，“你们最后为什么会分开。”
“为什么分开？”简医生重复了一遍，握着楚茨手的力度突然重了一些，仿佛陷入了某段并不美好的回忆，最后也只是苦笑了一下，“因为他需要我时我没有在他身边，所以他轻而易举地喜欢上了别人。而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我偷偷订了机票，想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给他一个生日惊喜，这才知道他早已经移情别恋的事实。”
原来，是这样的吗？楚茨微微张大了嘴，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好，就这样揭开了简医生不愿意对自己提起的伤疤。
明明受伤害的是他啊，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平静温和地面对重新回来的俞丹青的呢？
“简医生……”
“不要摆出一副会哭出来的表情啊。”简医生微笑，“所以我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再镇静，也只不过是成年人为了维持表面上的体面而已。”
“表面上的体面……”楚茨喃喃。
“太糟糕了。”简医生舒了一口气，故作轻松，“你看，我都说不想提了。结果么，这么糟糕的一面也被你知道了。”
才不糟糕，楚茨想，糟糕的是那个家伙而已。
他把手从简医生手里抽出来，跪在床上，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略显笨拙地安慰：“简医生在我的心里是最好的，不管哪一面都是。”
“嗯。”简医生把头埋在他的肩头，嘴角微微扬起，“我的小茨也是最好的。”
“不管怎样，我都会和简医生在一起的，不会伤害简医生。”楚茨认真地承诺，“所以，简医生在我面前也可以不安，可以不开心，可以不伪装。”
简医生也认真地答应：“好。”
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楚茨放下了一点负担，窝在简医生怀里，不多时便静静地睡着了，呼吸声平稳安宁。简医生环着他的背，低头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那张平静的睡脸，思绪飘飞，却是完全没有睡意。
窗帘没有拉严，从中间一条细细的缝里，月光悄然钻进来。
简医生看着那道月光，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曾经。距离他认识俞丹青，已经过了足足十六年，真是太遥远的事了。
他们都拥有怎样的过去？连自己都记不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