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山回路转不见君（九）

第73章山回路转不见君（九）

“喝点姜汤，暖暖身子吧。”周婆婆跛着腿，将她刚熬好的姜汤端给了正在灶前取暖的司空与商。“谢谢你，周婆婆。”

“多亏了你，换回了米，还有菜和肉！”周婆婆心有愧疚，见他在灶前坐了这么久，却仍然面色苍白。

“我和相思在这里又吃又住这么多天，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婆婆客气了。”他笑笑，喝了一口姜汤，辛辛辣辣，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哎！公子这样说，让老婆子情何以堪啊！”连正经的床睡都没有，周婆婆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司空与商，你进来！”

他刚想说话，相思却在屋里喊他，他对周婆婆抱歉地笑笑，放下了姜汤，慢慢的走过去。

“有事？”他在门口问道，却不进屋。

“……你，还好吧？”算算日子，也快到他闭关的日子了。在雨里这么久，也不知他身体能不能受住。

“还好。”他漠然，对她关切的目光视而不见，偏了头看向别处。

“……不知道灾区情况如何了？你出来寻我这么多天了，心里一定很忧心灾区的情形吧？”

“那日我走的时候，救灾也差不多善后了，这几日雨虽大，但应该影响不了了。”

“……明日若雨停了，你便先回去吧？我的腿还不知要几日才能痊愈，卫锦他们找你肯定找翻了天。”他爱答不理，她却心有歉意，都是因为她，他才在这里遭这样的罪。没有床睡，好几夜了，只能坐在桌子边稍稍闭眼休息，今日又在雨中淋了这么久……

“我自有打算，你不必忧心。”

“……那、那没事了……”聒噪如她，竟也有无话可说的时候。

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转身出了屋。

她黯然，原以为他出来寻她，她便有了机会，没想到还是这样，她进一步，他便退一步。

司空与商坐回灶前，周爷爷从屋里拿着一烟杆走了出来，坐在了他身侧不远处，默默地抽了一口，顿时烟雾缭绕。

“你看你，客人还在呢！抽的满屋子臭味！”周婆婆不满道。

“好几日没抽了，烟瘾犯了。”周爷爷不好意思地笑笑，望着司空与商乐呵呵地解释道。

“公子再喝一碗姜汤吧，驱寒！晚上老婆子给你们炖肉汤，补补！”对于周爷爷周婆婆而言，肉汤是再奢侈不过的了，两人即使在逢年过节也舍不得吃上一小块。

“今年多雨，只怕农地里的作物都要报废了，二老将来却要如何生活？”

“唉……过一日算一日吧。实在没有法子，我和老头子也能去后山采点草药去卖，这日子啊，总是能过下去的。”周婆婆做着饭，锅里冒出的热气氤氲了她老态龙钟的脸，让人看不真切。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城里的人那般生活富庶，原来在他的治理下，还有人吃不饱穿不暖，吃了这顿没下顿。

“老了，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这些啊，都无所谓喽。”周爷爷抽好了烟，双手撑着膝盖，费力地从凳子上站起。这潇洒无谓的话语在司空与商听来却格外凄凉，生命的老去，最是无奈。

老头子净瞎说！”周婆婆一瞪，却换来周爷爷滋滋一乐。

日子虽清贫，但两人相守了大半辈子，拌嘴逗乐，福祸相依，不离不弃。他泯然一笑，心下艳羡却又温暖不已，能得一人白头，幸也，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