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回衙

第18章回衙

祝青凌这时分出功夫，才发现书呆子一直站在不远处的高地上，墨衫将他的身形隐没在夜色，这些村民只忙着对付她，没有过多为难那个文弱男子。此时雨停风歇，晨星初升，可以看清村民们似乎都累极，摊在地上无力阻止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祝青凌进了阁楼，一会功夫端出一筐粮食回禀：“大人，阁楼里藏了许多粮食，还有渔网，这些人极可能与夏粮被劫的案子有关。”

裴承霖只抬头看了一眼，颔首道：“将人绑了带回去。”

回到村子里，祝青凌问过孙贵，那三人一直很老实，没有什么动作，她满意点头，“他三人知道惹来官府，不来投案说不定会暴露村子，早晚会自己送上门。”

孙贵犹豫道：“万一这几人不是杀害张怀的凶手呢？”

祝青凌勾唇一笑，眼神自信：“刚来时，本捕就在纳闷，村民听说有人在村子里被害，居然是满不在乎的态度，那时还怀疑她们是年老厌世，可后来发现不是如此。”

“李阿婆的家里几乎没有像样的家具，可她却用了耗费柴火的大铁锅，身上的衣服也不像没人赡养的老人，后来更是在本捕的饭菜里放了盐，这一切都说明村子里还有别人居住，而那人与李阿婆关系亲近，也与凶手亲近。”

孙贵点头，“所以才要关押李阿婆，逼凶手现身。”

祝青凌点头，“没错，那时本捕不能确定那些盐是外人带回来，还是村民自己晒的井盐，就去查看了水井，误打误撞地发现那些人潜入村子的暗道，他们应该是疏浚秦淮河道时挖开的暗道。”

孙贵恍然：“所以张怀的死，是他误入郑家村后，那些村民担心他走漏风声，才对他下手。”

“是呀，可后来里长说过，不止张怀遇到过，所有从郑家村出去的人都遇到过，这就说明那些村民离村子并不远，那他们的下落很好找，哪里和郑家村最像，他们就藏在哪里。”

孙贵的语气更加恭敬，“原来是这样，难怪头儿对此胸有成竹，后来还追回丢了的粮食，真神了。”

祝青凌一手叉腰，唇角高高勾起，“做捕吏呢，凡事多想想上官的用意，之所以要安置流民，自然是防这些人没了生计，会生坏心，这些村民消失这么久，要想养活自己，手上干净不到哪去。”

一旁的李推官暗戳戳朝这边瞥了两眼，那些话顺风飘进他的耳朵，莫名地顺耳。

案子已经具结，祝青凌清点了人数，临走前留下饭钱，便押着那些村民回了衙门。

只是这次，郑家村真的成了荒村。

祝青凌回了主簿宅已经到了午时，换下昨夜的脏衣服后，她一身清爽地捧着姜茶。

阿蒲找来针线，手上缝补着，听说祝青凌昨夜去了荒山，心疼地嘘寒问暖。

祝青凌废了一通口舌，终于安慰好阿蒲，送了一口气，笑道，“这几天在宅子里闷着，不如今晚出去走走，也好好见识一下与京城有什么不同。”

阿蒲擦擦泪，轻轻按揉祝青凌的肩膀，“大哥这两日辛苦，得了空就好好歇歇，阿蒲不觉得闷。”

祝青凌抿唇一笑，“哪里会累，往常在家难道我闲着了？今晚西街有几个新来的杂耍班子，咱们去看看吧。”

见阿蒲还在犹豫，祝青凌把身子微微后靠在她身上，声音放柔，“好阿蒲，你就让我去吧，你不急，我急。”

祝青凌一旦打定主意，旁人很难劝动，当初她要逃婚时，阿蒲也劝过，还是褪下钗环作武.装，所以没有犹豫，主仆俩定下今夜的游览计划。

杂耍班子只在夜市出现，除了上元节，主仆俩还没仔细看过，这夜她们扮成两个俊俏书生，唇红面白，风流倜傥。

京城里的杂耍艺人都会表演走索，戏狮，或者胸口碎大石这种视觉冲击大的，在看客的起哄喝彩下，自有一种豪迈气魄，而应天府这种水乡地界则委婉得多。

阿蒲正看一个人用布盖上鸟笼，再掀开时笼子里凭空多了一只鸟，惹得她满脸兴味，拍手不已。

那艺人嘿嘿一笑，手一挥，又凭空多了一朵梅花，明明是八月濡暑，那朵梅花却散发着幽香。

祝青凌没想到古人的戏法也挺有看头，一时看得入迷，俏脸上的笑靥衬得她莫名柔美。

杂耍摊子旁边的茶棚里，裴承霖端起一杯粗茶，慢慢饮着，如玉的容颜惹来许多人的打量，却因着清绝的气质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