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路引
青行的建议被一再否决，可怜她几次欲言又止，眉头都蹙得不成样子了。顾嘉的注意车一直放在她的身上，见她左右为难的样子，心里又好笑又无奈。是的，她知道她想问什么，只是该去哪里这个问题她也一时拿不定主意。
“要不，咱们直接去西北？”四花和五花就在西北的兰州府，本来她们应该直奔目的地的，只是顾嘉尚且拿不准西北的战事如今到底如何了。
若是在她全盛时期，与青行联手自然是不惧的，但她现在弱不经风，光这冬日的寒风就已经快要让她冻得丢了半条命了。
原本顾嘉的意思是迂回西行的，但瞧目前这个情况，只怕等续的命熬光了还没有到达目的地，考虑半晌之后，她决定咬咬牙拼了。
长痛不如短痛，受不了也得受！
“好！”青行想得就要简单多了，她不管是哪里，只要东家下命令就好，只要给她一个方向，她就能把东家带到她想要去的任何地方，“等到了下一个城镇，咱们采购些东西，尽量把马车布置得舒服一些再赶路。”
只是赶到下一个城镇，太阳便已经下山了，冬天天黑得早，青油马车踩着暮色进镇子的时候，气温又下降了几分，车上顾嘉只能死死的裹了马车上仅有的一条薄被，只堪堪露一个头出来。
京城位北，冬天本来就特别的冷，从秀越府进京时顾嘉就对北地的冷空气极不适应，现在身子弱了之后，怕冷表现得犹其明显。
“东家再撑一下，咱们马上投宿。”明天出门之前，一定要采购好保暖的物品，连碳火炉也要备一个。
青行的眉头几乎拧成了麻花。
从京城出来已经大半天了，她们这才将将走了三十来里路，看来东家的身子比自己想像的还要虚弱一些啊。西北之行路途遥遥，照这样的行程，能不能到都是个问题。
虽然她不知道西北之行对东家的意义，但能看得出东家很着急。
看来这一路上还要多做一件事，那就是寻访名医。她就不信了没有能医治得了的大夫！
“还，还有多久？”难受的时候多挨一刻都是煎熬，顾嘉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除了快要散架一般的浑身酸痛，更难受的是汹涌而至的虚弱感，几乎就要没顶将她淹灭，只有一线神智还强撑着保持清醒。
她有设想过西北之行很艰难，但实在没料到会如此之难！
她没等来青行的回答，却等来的青行的怀抱。“东家，东家！你浑身怎么这么凉？”
“咱们到了，现在就投宿！”
青行不由分说抱了顾嘉就跑，怀里的人冷得像块冰，直冰得她心里发凉。留在京城里好歹还有卫医圣开药吊命，她都怀疑自己把人带出来是对还是错了。
“没，没事，我还死不了。”对上青行焦急的脸，顾嘉努力的想要安抚她，只是那张青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和冻得发紫的嘴唇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掌柜的，来间上房！镇上有大夫吗？叫最好的那个来！”青行鲜少有这么乍乎的时候，抱着人还没进门就冲客栈里喊。
“哟~客官您这是……”店掌柜被她的喊声吓得不轻，急急的迎出来见到她怀里抱着的要死不活的顾嘉直皱眉。
“没事的店家，死不了人只是受了风寒冻着了。”顾嘉忙自己挣扎着要下来。
一看店家那脸色就知道他怕是误会自己快死了，如果不给他点信心，估计会把她们赶出去。
开客栈的最怕店里死人，多晦气啊，客人们还不得都被吓跑了啊。果然那掌柜的见顾嘉还能说话，说话也有条理不像将死之人这才放了些心来。
“嘿嘿，小店没那个意思，快快招呼着！”被人直接揭穿心思的掌柜颇有些不好意思，转头就冲店里的小二吆喝。
“两位里面请，保管是最好的上房！”
“对了，还请二位把路引拿来登记一下。”
顾嘉和青行齐齐傻了眼。“路引？！”
青行是因为逃离仓促，又加上自从跟了顾嘉便没再担心这些俗务，一下就给忽略了，而顾嘉则是真的一头雾水。
她以前从南山村进清溪县并没有投过宿，再进云州府时也因那时西夷入侵而手续简化，也没人查验她们的路引。再从云州府到秀越府，一路上都是周叔细细的打点，从秀越府上京城也有韦家的人照应，故而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
客栈掌柜在两人闻言吃惊的时候便暗自摇头了。
难得看到两个这么齐整的年轻人，一开口就点了要上房，想必饭菜上也舍得花银子，正高兴遇上贵客了呢，谁想两人没路引，怕不是一对逃家的小情侣吧？
他用可疑的目光来回的在女扮男装的青行和依偎着她站着的顾嘉身上打量。
“啪！”柜台上发出一声清响，掌柜的再看便看到青行手底下压着一锭白花花的银锭子，足足十两重的那种！
“安排好上房，饭菜另算，这个就是你的了！”青行在顾嘉的授意下，直接拍了一锭银子来收买掌柜，只是她很少做这样的事，显得十分生硬，不过板着的一张脸却也把一个拿银子砸人的霸道总裁演绎得十分有范儿，若得顾嘉暗地里偷偷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这……这……”客栈掌柜的目光在银子与门外来回几次闪烁，但最后贪恋还是没能战胜理智，“公子，您就别为难小人了！”
“要是往常也就算了，官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不知道这两天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咱们小镇都驻了军爷，专门查验路引的，一会儿就要来查问一次，这不，你们看又要过来了！”
就在客栈掌柜介绍情况的当口，外面果然有大队的兵士远远的正朝这边走过来。
“！！”顾嘉只瞥了一眼，便迅速的把头扭了过来，与青行挨得更近。
要命了！
正过来的兵士们身穿银亮的铁甲，不必细看她就知道来人是西郊大营的士兵，而且还是精锐！
不看别的，就那身有铁甲覆住身上前胸和后背的甲衣，便已经能证明他们的身份了。说起来，这都是顾嘉自己闲着无聊做出的贡献。
大靖士兵的甲衣多用皮革、滕条制作，防御效果只是聊胜于无，顾嘉曾当着祁朔的面很是嘲笑过一阵，还说他这是草菅人命。
后来有一天心血来潮便让曾氏兄弟试着用水力锻造台制作出了一批‘薄如蝉翼’的铁片来，仿照鱼鳞的鳞片制成保护前胸和后背的甲衣，在重量没有增加多少的同时大大的提高了防护能力，令祁朔吃惊了好久。
不过因工艺复杂，这种甲衣的成本实在太高，山庄产出有限，到后来也仅仅只是装备了西郊大营里为数不多的精锐力量而已。
想不到她竟然会在距离京城已经三四十里地之外的无名小镇上看到了这样的精锐！
顾嘉眉头紧皱，事情比她想像的要棘手啊。
若非这时候祁朔已经断定自己离开了京城，然后派来追兵？还是说……
“店家，你是说这些军爷昨天就来了？”为了自己的小命，顾嘉不得不强打了精神向客栈掌柜打听。
“是呢！咱们镇上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掌柜边说着边强忍着把自己的目光艰难的从青行手底下的那锭银子上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