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正文_第98章第098章汲汲风雪夜归人
“是。堕缨定不辱使命!就告辞了!”说罢,堕缨也不多言,兴高彩烈的出了温舒园,急冲冲的回去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带给镖局里的兄弟们。
回了清流居,正好赶上绯竹送药过来。
在绯竹灼灼的眼神中,水月一回生二回熟,妥妥的喂完药就让她出去了,再不出去,恐怕要被她暧昧不清的眼神盯出两个大洞来。
流月城一来回月余,她走的这段时日必须安排好才是。
水月将堕缨送来的运昌镖局的人事资料随时放在床边,看来今晚有的她忙了。
水月揉了揉眉心,将搬了张椅子在床边,将笔墨纸砚备齐。
先将资料看完,将运昌镖局所有的人应该驻扎在随行的那些地方做了名单,又分门别类做了批注,将镖局内部重新划分,林林总总,竟看到了深夜,期间绯竹来送药送了好几次。
整理完资料,水月还要为花柳斋谱写曲子出来,言出必行,总要有些东西才行。
就这样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水月揉着酸痛的眼睛再也忍不住,便在两眼皮的厮磨间合上了双眼。
花柳斋中。
温柔乡英雄冢。
前厅莺歌燕舞,绿衣粉衫,酒香四溢,好不热闹。
后院中一片寂静,只能听见初雪微化,从梅花枝头掉落的声音。
偌大的屏风还在,一个黑衣女子跪在屏风外,郑容和则端坐在屏风内的太师椅上。
“启禀阁主,西岐国消息,秦家豢养死士近日多活动于彭城之外,楼中获悉,他们此行欲刺杀在彭城阅兵的楚王雷跃。
请阁主示下。
”“秦家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西岐国做主是女帝,秦家要刺杀她的胞弟,那就由着他们吧!这有一天自己手里的剑对准自己,恐怕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我们的千机阁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究其根本也不过是尽职的成为女帝的鹰犬,在这阴诡的朝政中搅弄风云,真是乏味。
总该有些调剂才是。
”郑容和声如摧冰,冷的让人心惊。
连带着四周的空气也变得冰冷起来,不给人回旋的余地。
跪地的女子听后不以为意,虽是跪着,神情却无半分敬意,抬起头隔着屏风望向郑容和的方向,她细长而精致的眼睛,闪着石榴红般的血色,“容和,你别忘了,你是郑家的人!郑家与秦家唇齿相依,若没有秦家暗中肃清,郑家哪里来的滔天权势?”“你生是郑家正统的继承人,死也会葬在郑家的祖坟,你永远也摆脱不了为西岐牺牲一切的宿命。
你父亲的背叛惨死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你可是在女帝面前亲手接过了赤玉佩的人,你说要继承郑家的!你的忠诚何在?”“侍魂,郑家世代臣服女帝,她的男妃,她的儿子,前仆后继的往郑家送!那你可知道别人是怎么说郑家的吗?西岐国最肮脏高贵的世族大家,永远蛰伏在黑暗中永无天日的权势中心!就连史册也不会记载郑家的存在。
有的只是那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谋士,大人。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忠心可言,我只不过是女帝的统御政权的工具而已。
你也休要拿你御前行走的身份来压我,说到底,你爹当年不也是死在女帝的那场弑姐称帝的政变里吗?女王的拿手好戏不是一直都是拿命换取忠诚吗?你还真是尽职尽责!”郑容和一声冷笑,掌心紧扣着太师椅的扶手,一掌击碎了屏风,烟尘木屑飞扬间,他与跪地的侍魂冷冷对视。
侍魂半跪着身形未动,任由屏风的碎片砸在她的脸上,身上。
只要他能消气,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因为接下来她要做出的事情,郑容和他怕是要更加愤怒吧!“你如此作壁上观,是因为她吗?”侍魂不为所动,眼角被屏风的木屑划出一道血痕,也不甚在意。
从怀中抽出一条白色的发带扔在了郑容和的脚下。
白色的发带本就多见,但是上面精致的花纹却让郑容和不得不多看几眼,那是钟离水月今日男装装扮的发带,怎么会在她手里?!郑容和的表情更加冰冷无情,多了一丝嗜血的光芒。
“侍魂,你好大胆子!竟敢查我!”“容和,你我一起在暗宫长大,我们身上的牵心蛊,便是我和你之间不可动摇的羁绊。
但是我们也不可能永远做着无分彼此的关系,如果你对西岐国有异心,那么我自己只能当个背叛的棋子了。
”侍魂跪在地上,血红的眸子浅浅的漾起了一层无奈。
“我也不能放任皇室被秦家肆意刺杀或是辱没。
皇室的绝情和狠戾,是我最厌恶却又不得不以其依存的东西。
我必须效忠女帝。
”郑容和的眸子微妙的煽动,带着一簇永远熄灭不掉幽暗之火,如同一张粘人的蜘蛛网将侍魂兜头罩下,冷漠的开口道,“那你的忠心是对谁而言?是西岐国,还是女帝!”“有区别吗?”侍魂淡淡道,血眸中有着一丝残忍,那残忍不仅是对郑容和,也是对她自己。
作为皇宫内苑的侍卫长,女帝的亲信,她从一开始就被安插在郑容和身边,负责监视郑家的一举一动,防止其有异心。
她体内有着牵心蛊的母蛊,郑容和的身上有子蛊,子蛊一旦生变,女王给她的命令是,一旦发现,就地正法,无需回禀。
而她此刻却做着侍卫长不该做的事。
她知道郑容和不会甘于臣服,总有一天她会跟郑容和拔剑相向,拼个你死我活。
而儿时在暗宫的日子,则会成为葬在她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刻,她和郑容和所有美丽的时刻,都注定只能以刹那来计算。
他们之间就像牵连着一株盘根错节的树,同一个枝上,同一个时刻;不同的枝上不同的时刻,它的每一个瞬间都在发生。
有时仿佛乍停的蝴蝶,有时如初现的笑纹,不断的绽放。
就像是风中瞬息万变的海水,却不会为她作丝毫的停留。
记忆中容和在进入暗宫后就再也没笑过了……“有啊,区别很大!”郑容和冷声一笑。
侍魂看着郑容和,知道他出此言必定是有什么用意,“容和,你究竟什么意思?”“狗咬狗的戏码,我以为女帝会乐见其成呢!”郑容和将一份合着的信笺扔给了侍魂,侍魂伸手接下。
“这是楚王在彭城假借阅兵之名,拉拢权臣,意图谋反的罪证!你回去交给女帝。
”“你早就知道,为何不报?”侍魂看了眼信笺,收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