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义父归来
第36章义父归来
辰年看着陆骁的背影,心中不觉一紧,甚至有股也转身随着他杀回去的冲动,可怀里那孩子还在哭,她低头看了那孩子一眼,终是咬牙上了马,向随着她逃出来的温大牙等人说道:“我们走!”就在此时,山下忽地传来一声长啸,那啸声极响极亮,辰年睖睁了片刻,面上不禁现出惊喜之色,是义父,是义父来了!
正在与官兵厮杀的陆骁也听到了这啸声,顿时精神一振,发出长啸与山下的穆展越相应。山下又传来几声啸声,竟似不只穆展越一人。那些人来得极快,只不过须臾工夫,那声音便又近了许多。
辰年眼睛一亮,将孩子塞入温大牙怀中,叫道:“看好她!”说完竟策马转身又往那寨中冲了回去。她左手不得使力,只得右手挥了那军中长刀,挥砍间虽然有些吃力,却仍是冲杀到了陆骁身边,朗声向他叫道:“上来!”
陆骁挥刀砍倒一人,手上轻轻一扯辰年的胳膊,人便已轻巧地落到了辰年身后。他从辰年手中夺过长刀,横着端于身侧,沉声道:“你来控马。”
辰年便用双手握了缰绳,只全神驾驭战马。那长刀到了陆骁手中便如同有了生命,灵活得不可思议,两人一马来回冲杀,竟杀得那些骑兵都纷纷躲闪,不敢与之交锋。
又过了片刻,靠近寨门的地方突然传来声声惨叫,辰年闻声转头看去,就瞧见几个黑衣骑士纵马从外冲入,当前那人正是已失踪多时的穆展越。
挡在穆展越面前的骑兵只一刀就被他劈成了两半,便是那拼死迎过去的长刀,在穆展越刀下也轻薄得如同纸片。众官兵都被穆展越骇得魂飞魄散,一时连抵抗都顾不上了,只慌里慌张地往外冲,想着能逃出一条命去。
他话未说完,便有人失声叫道:“大哥!这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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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大牙听了哭笑不得,用手指点着傻大与肖猴儿,低声骂道:“管好你们两个的臭嘴,这话以后千万不可说了,小心被陆大侠听到了,你们凑一块都不够他砍的!”他说着又怕威胁不够,转身又指了指外面,“瞧见那些官兵的尸首了没?就那样,还算是完整的。到时候大伙要埋你们,还得先从镇子上请了裁缝来把你们的胳膊腿啊先缝上再说。”
反正薛氏兄弟现在也是面和心不和,就让他们相互猜忌去吧!
陆骁闻言不觉皱眉:“可单于现在需要与雅善王女的遗孤联姻,以正血统,否则王庭那些老顽固会不断地拿血统来生事。”
穆展越淡淡收回视线,正要答话,却有两个随他同来的鲜氏人骑马从外跑来,用鲜氏话高声说笑了两句,然后便把手中拎着的东西扔到了地上。那是几个青州骑兵的头颅,像是刚刚砍下没有多久,滴滴答答的还落着鲜血,在地上四散着骨碌开来。
穆展越却淡淡说道:“放心,我不会瞒他。”
温大牙一直没参与到众人的说笑中去,只一个人坐在那里,眼珠灵活地转动着,不知在合计着什么。傻大人虽憨,却跟在温大牙身边时间最久,瞧他这般就猜着他定是在算计着什么人,下意识地往远处挪了挪屁股。
正因为你长得像你的母亲,所以我不能让你再进入任何牢笼。穆展越摇摆多日的心终于定了下来,他此次南下的目的本是要将辰年带回漠北王庭,可偏生因着辰年这一句赌气般问出的话,触动了他心底最深处的那根弦。
她曾说:“阿越,你是个男子汉,谁要是敢欺侮你,你就给我狠狠地揍回去!你要是再只会哭,我也要揍你!”
陆骁皱眉道:“对方识得灵骨?”
大伙听他突然问到了陆骁与辰年身上,一时都有些睖睁,不过片刻后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好,他两位才是真正的侠义心肠。”
陆骁想了一想,又问:“那个孩子现在何处?可还活着?”
穆展越不善言谈,说话一向简洁,其实他从漠北返回后先去的是青州,不想青州却已是薛盛英的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薛盛英的杀父仇人,穆展越还没傻到去青州城守府询问辰年的下落,听说封君扬去了盛都,他便径直追去了盛都。
拓跋钧寿命不长,只活了不到两年便早夭,单于之位被拓跋钧的堂兄所得,也就是现任单于拓跋垚的父亲拓跋推陵。拓跋推陵在位十五年,死后单于之位传至长子拓跋垚手上。
辰年闻言却摇头:“不行,战马上都有印记,很容易被人认出,留下了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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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骁那里瞧着穆展越与辰年这一对父女见了面这半晌都没说话,怕辰年心中还在恼恨穆展越,想了想便出来打圆场道:“别在外面站着了,有话去屋里说吧。”
封君扬却告诉他说辰年早已经回了清风寨,他瞧着那人不像是说谎,便又去了清风寨,不想又是扑了一个空,只得一路往北追了过来,幸好今夜从山下路过时听到陆骁的长啸声,否则可能还会与他们错过。
穆展越看着她,答道:“是,你若去了王庭,他们一旦知道你的存在,就会用你来要挟我,束缚我的手脚。”
虽辰年一直在心中对自己说莫要哭,可此刻仍是忍不住落泪。她低了头,任由着那泪珠一滴滴地落在皮袍的前襟上,直待那泪滴不再落了,眼中也重新恢复了干燥,才又低声问穆展越道:“我母亲是谁?我父亲又是谁?”
眼下那些官兵虽被他们杀了,可青、冀两州都还在薛氏兄弟手中,只要杨熠的身份泄露出去,那早晚还要引得官兵过来斩草除根,到时免不了又要被杀人灭口。
辰年瞧一眼穆展越,见穆展越用鲜氏话吩咐那些人几句,那些人便各自去做事,有人去了外面警戒,还有人下马来收拾这如同修罗场一般的寨子。温大牙等人一直都在寨门外傻站着,瞧到此刻才心惊胆战地凑过来,却是远远地绕过了那几个鲜氏人,过来问辰年道:“女侠,咱们怎么办?”
温大牙有些不解:“往哪里卖?”
辰年之前只是听过这句传闻,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真实情景,而温大牙他们那里,更是都看傻了眼。仿佛只一眨眼的工夫,寨子里就再无一个活着的官兵了。原本混乱的战场忽地静寂下来,人的惊呼惨叫一下子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偶尔有战马悲戚的嘶鸣声响起。
辰年弯了弯嘴角,笑道:“这个得等杨熠醒过来问问他了,看看昨夜里来的那些官兵现在到底是属青州的还是冀州的,若是青州的,你就偷着把马往冀州卖,若是冀州的,那你就卖到青州去。”
屋里却没人听他的解释,只一起哄笑闹他。他们这些人大多心思简单,为人乐观,虽刚刚经历过一次生死,可毕竟大多数人都活了下来,更是从那些官兵处得了不少东西,也算是发了一笔横财。因此,大伙心中的欢喜竟是多过了悲伤。
陆骁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不由得问道:“你不带谢辰年回王庭?”
穆展越答道:“我离开之时,青、冀两州即将大乱,泰兴也有参与,只有封君扬是云西王世子,算是最为中立之人,他身边也最为安全。”
辰年看了看那五六个鲜氏人一眼,向温大牙摇了摇头,说道:“不用,再说他们也听不懂咱们的话。”
温大牙又肃了脸色,与众人说道:“我问大伙这个,不是要与你们说笑。我是想着商量一下日后咱们该怎么过活。我温大牙无能,非但不能领着大伙过上有酒有肉的好日子,就连一日三饱都混不上。我实在愧对大伙的抬举,既然这样,我也不占着这个位子了。”
辰年心情很是复杂,既有惊喜又觉委屈,甚至还有一丝埋怨,诸多感情堵在胸口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却不自觉地红了眼圈。
她向往着江南,却在宛江边上停下了脚步。在那里,她遇到了那个英武俊朗的男子。为了他,她心甘情愿地剪掉双翼进入那个比王庭还要小的牢笼,而那个男子,却害她丢了自己的性命。
辰年有些睖睁,直待那些马蹄声都消失尽了,才慢慢回过身来,怔怔地看向后面的陆骁。陆骁怀抱着弯刀笑着看她,扬了扬眉毛,说道:“我想,他想抱的可能不是你。”
穆展越一直沉默地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做事,瞧辰年只用右臂,不觉皱了皱眉头,问她道:“左臂怎么了?”
寨子里房屋本就不多,还被火烧了几间,眼下倒是只有这堂屋可以用。温大牙自觉与辰年也算共过了生死,当下也不和她客气了,便叫了人先将昏迷不醒的杨熠与那两个重伤的兄弟抬了进来,然后又向着那立在院中的几个鲜氏人抬了抬下巴,低声询问辰年道:“谢女侠,可还用去问问那些人?”
待话问出了,她自己却突地有些明白了,既不是抱她,那便该是与她相似之人。她能与谁相似?无非她的母亲罢了。可义父要去为母亲夺回什么?她的母亲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和鲜氏人牵扯上了关系?
温大牙恍然大悟:“定是饿了!”
辰年等人都在堂屋之中,那孩子已被喂了煮烂的面饼糊糊,总算是止住了啼哭,躺在哥哥杨熠身边睡了过去。温大牙这才长松了口气,不由得感叹道:“现在想来那崔小二也甚是不易,自己还是个半大的小子,竟然能带着这娃娃熬了过来。”
有那为人老成些的,也在一边吓唬他们两个道:“这可不好缝,要是再把你们两个的腿脚给缝混了,到了地下你们也只能混着用了。”
辰年闻言沉默下来,穆展越不在时,她有那么多的疑问不解等着他回来给自己解答,可等他真的就在自己面前时,她却不知该如何去问了。要如何去问呢?问义父这些日子都去漠北做什么了吗?是和鲜氏王庭的争权夺势有关吗?还是问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清风寨里待了这么多年?
可这些问题,她问了又能怎样?义父会答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