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玉儿怎么又想起要学拳脚功夫了？”林海在黛玉对面坐了下来，又看着她的腿，“你如今腿上还有伤，依我说要好好休息一段时日。”
“技多不压身嘛。”黛玉朝他笑道，“若这一次没有恒哥哥救我，我也不会好好站在此处。要是我能自救，也不会连累他人受伤。”
赵恒连忙解释：“妹妹何出此言，我并不觉得你会连累我。”
看了一眼林海，他还是说道：“你想学些拳脚功夫也不错，但若是因为别人而勉强自己却万万不可。”
林海不住地点头。
“我并没有勉强自己，无论何时，有自保之力，总归不是一件坏事。”黛玉反问林海，“父亲认为我说得可对？”
“自然。”贾敏瞪了还想说话的林海，朝赵恒道，“那就麻烦恒哥儿帮我们物色合适的人了。”
赵恒哪有不应的，出了林家的门，他便让松烟想一想王府里有没有适合的：“年纪二十上下，性子温和一些，能识文断字，最好府外没什么牵挂，身契在府上的。”
赵恒每说一句，松烟的脸色就苦一分，只巴巴看着赵恒：“王爷您要求那么多，我平日府里也待得少，还要去找唐叔问一问。”
“行，我还有些事需要去宫中一趟，你也不用跟去了。”赵恒骑上马就打发松烟离开，“现在就回府问问唐长史，晚些你再来回话。”
府中会拳脚功夫的丫鬟多半是当年王妃从定国公府带来的家生子，郡主出阁时带走了不少陪房，如今几乎都留在太妃院子里。
莫不然要去太妃院子里要人。
松烟目送赵恒离去，急的抓耳挠腮。
赵恒进宫后就直奔含章殿，圣上听到他求见，便对身边的内监戴权笑道：“他这是拨冗来见朕，赶紧让他进来。”
戴权是圣上身边的秉笔太监，也是圣上登基之后提拔上来的心腹。
圣上登基之后赵恒常不在宫中，戴权并不知圣上对这个堂弟如何。可瞧着他还出言调侃，便知二人关系非常。
戴权亲自请了赵恒进来时，圣上头也没抬，只道：“赐坐吧。”
话刚说完，圣上便把案前的奏章推到一旁：“听你表姐说你从马上落下来受伤了，现在可好全了？”
戴权听到“表姐”二字，更是把心都提了起来，腰往下又弯了一分。
“有劳皇兄费心，早就好了。”赵恒见戴权搬了一把交椅过来，随手指了指，“有劳内相了，便放在这里吧。”
戴权连声道不敢，朝圣上行了礼，便倒退着出去了。
赵恒见戴权出去之前还轻轻把门带上，便笑道：“这内官比先前的那个机灵一些。”
他说的是圣上刚登基时的秉笔太监，那时整个含章殿都是上皇的人，不过几年的功夫，含章殿内的人早已经换了一遍。
“戴权是个识时务的人。”上皇淡淡道，又在御案上翻了翻，寻出一个信封来朝赵恒道：“我知道你这些年来都在查当年宫宴的事，你先瞧瞧这个，兴许对你有用。”
赵恒面色一变，大步上前接过信封，他也没坐回位子上，只站在案前拆开大致看了一番，才疑惑道：“宁国公府？”
“嗯。”圣上的面色有些冷，“义忠亲王是嫡子，自幼被立为太子，这上京城四王八公早早与他有往来也不稀奇。”
只义忠亲王太沉不住气了，以为自己手上经营了一股势力，就能与当今天子相抗衡。
“他当时虽被废了，可上皇对他还有几分父子之情，若是他日后能复立，那秦氏少说也是一个郡主，并不辱没宁国公府的门楣。况且雪中送炭比起锦上添花，更让人感激。”
后来太子果然复立了，可还没等宁国公府高兴一阵子，上皇又再废太子。
此后义忠亲王一蹶不振，没过多久就郁郁而终。
秦氏的身份鲜少有人知晓，宁国公府虽定下了秦氏，可义忠亲王不在了，他们若是想反悔的话，秦氏也无可奈何。
可宁国公府还是如期履行了婚约，可能不是因为遵守承诺，而是不得不从。
“义忠亲王去了，虽还有个儿子，可早早被发配去西北守祖陵了。即使他有能力，想必也不会管这个从未谋面的妹妹。”圣上拿出一份奏章，打开来推到赵恒面前，“这是御史弹劾宁国公府丧事奢靡无度得折子。”
“可你猜怎么着？上皇比我先知晓了这份奏折的内容。”圣上的眼神幽深一片，“他先斥责那位御史多管闲事，又打发人寻了那御史的错处，把他一撸到底。”
一个是养育他长大的伯父，一个是他来往甚密的堂兄，赵恒对两代皇帝的权利相争避而不提，只问道：“皇兄认为，皇伯父早就知晓了秦氏色身份？”
圣上“嗯”了一声，正是因为上皇早就知晓了秦氏的身份，所以宁国府才不敢毁亲，如今又出手拦下弹劾宁国府的御史。
“这与宫宴之事又有什么关系？”赵恒并不关心义忠亲王和宁国公府如何。
“当年秦氏出阁时，为她操持亲事的人中，正有一位嬷嬷身上有云纹。”
贾元春投诚之后，倒是事无巨细说了许多，云纹之事也是无意间随口一提。
当年贾蓉和秦氏大婚时，贾元春早已进了宫，因圣上多问了几句，她还特意请贾母和王夫人来宫中多问了一些。
也有些是圣上后来去查的，可这一查，就拔出萝卜带出泥。宁国公府胆大妄为，那些脏事，他都不屑让赵恒知晓。
“皇兄的意思是，那些身上有云纹的人，是义忠亲王的人？”赵恒看着圣上，脸上都是挣扎之色。
果然便听圣上问：“是啊。恒儿你说，当年之事，你皇伯父是不是早就心知肚明。”
赵恒有一瞬间的怔忪。
他还记得那一年他才五岁，父王和母妃带着他们来宫中赴宴。
因是家宴，人并不多。他妹妹皎皎素来性子活泼，正拉着小宫女们玩捉迷藏。
宫女们寻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她。
大家也没怎么在意，皎皎一向聪明，只要她自己不出声，也没几个人能寻到她的藏身之处。
其实当年的事在赵恒记忆里也渐渐有些模糊了，他只记得他皇伯父赐给他父王一盅酒，他父王喝下去之后就吐了一口血，直直倒下去了。
然后宫里就乱了起来，抓刺客的，护驾的，闹哄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