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黛玉便知道是自己先前与赵恒说的那番话，恰好被方进听见了。
虽然可怜南阳郡主，可黛玉也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若是她插手此事，赵恒那里不会多想，可宁王太妃却未必高兴。
方进对南阳郡主怀有别样的心思，也许他所说之事俱是真的，但一面之词黛玉并不能全信。
况且今日方进堂而皇之来求自己，就做好了赵恒会知晓此事的打算，或许他原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借着自己的口让赵恒知晓这件事。
黛玉看了一眼方进，也觉得他心思并不简单。
而方进见黛玉不假辞色，不免有些黯然。
南阳郡主只有宁王太妃和赵恒才能管，可这二人对她的软弱太过失望，这么多年只听之任之，由着她的性子来。
方进调查了从世安，却一直秘而不宣，不过是在等一个一击必中的机会而已。
如今这个机会似乎已经来了。
即使只见过黛玉寥寥数面，可方进能看出她是一个性格坚韧且能拿主意的人，况且她与王爷感情甚笃，若是能出面劝说，王爷定然会多加考虑。
只可惜......
方进心灰意冷，即便王爷知晓了从世安养外室，若是顾及姐弟情分，最多只是出面让从家打发走外室。
至于一颗心装满了从世安的南阳郡主，为了避免她伤心，恐怕都不会在她跟前提及。
“既然如此，那属下这便告退了。”方进再次抱拳行礼。
正转身离开，忽然听黛玉道：“你等等。”
还不等方进面上露出喜色，黛玉径直道：“方统领不必欢喜，在郡主的事上，我定然不会出面劝说王爷的。”
自古都有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的说法，虽然从世安在黛玉跟前就跟臭鱼烂虾没什么区别，可挡不住别人你情我愿。
黛玉若是真的出面劝说，到时候反而里外不是人了。
她不会劝，但她能出主意啊。
“方统领先坐，不必急着走。”黛玉抬手让方进坐下，又问，“当初郡主落水之事，方统领可去查了。”
方进点了点头，谁也不知道南阳郡主竟会对救他之人一见钟情，因此先前并无人去查从世安此人。还是等一年后，南阳郡主说与从世安私定终身，宁王府才派人彻查此事。
而方进从南边回来之后，又亲自调查了一遍，也不得不承认是巧合。
谁也不知道南阳郡主什么时候会出庄子，也不知道她会一跤滑进水里。况且郡主的奶嬷嬷是南人，自小在水边长大，水性十分好，谁也料不到她下去救人时腿会抽筋。
而从世安当日确实是约了一群人在附近的山上游玩，只他避着人出去小解，后来下山时迷了路，也不知怎么独自一人走到定国公府的庄子里来了。
只能说从世安迷路走到定国公府的庄子里一事，显得太过巧合了。
可方进也宁愿这种巧合发生，若不然这世上，只怕再无南阳郡主此人。
黛玉摇了摇头：“虽都是巧合，却也解释得通，不知方统领可调查过那位奶嬷嬷？”
方进有些不解：“王妃说的可是刘嬷嬷？她是郡主的奶嬷嬷，原先是王妃从定国公府带来的陪嫁丫鬟。”
从定国公府带来的陪嫁丫鬟，身世来历自然都会调查清楚。
刘嬷嬷在南边出生，后来因为家中父母双亡，才跟着别人来上京投奔亲戚。许是没寻着亲戚，又或许是亲戚日子也不好过，那时定国公府正在挑粗使丫鬟，她便卖了自身进府了。
后来宁王太妃出阁时，她便跟着来了宁王府，二十岁时外聘给了宁王太妃京郊庄子里的庄头。
只她命不好，那小庄头在刘嬷嬷怀着八个月身孕时喝多了酒，迷迷糊糊滚到水塘里去，就这么死了。
好在刘嬷嬷一个多月后生了一个儿子，咬咬牙也能过下去。可那孩子竟在月子里染了风寒，一病去了。
刘嬷嬷哭得死去活来，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听说宁王府的小郡主正在挑奶嬷嬷，刘嬷嬷就求了恩典回府去了。
好在宁王太妃还记得她，她做丫鬟时表现也出挑，宁王太妃便留下了她。
许是太过伤心，即使郡主渐渐长大，刘嬷嬷也不再提出府的话，只一心一意在南阳郡主身边服侍，只把她当自己的孩子对待。
“刘嬷嬷看着郡主长大，与郡主感情深厚，应当没什么问题。”方进直言道，“况且，事出必有因，刘嬷嬷帮着武宁候府，能的什么好处？”
黛玉并不认同方进的这些话，只道：“在你说这些之前，我并不知道刘嬷嬷与郡主之间是怎么相处的，也不知道刘嬷嬷是否忠心不二，只把她当一个平常的奴仆。”
“郡主是什么性子你也知道，方统领不妨想一想，郡主带进武宁候府那么多的陪嫁丫鬟，如今在她身边伺候，还能说得上话的，有几个是出自宁王府？”
因接管了府中的内务，宁王府对于黛玉来说，除了宁王太妃的住处，没有她不能去不能看的。
黛玉见过南阳郡主的嫁妆单子，不说陪房，就是陪嫁的丫鬟都有百人。
况且宁王太妃考虑周到，这其中不但有年长的，还有与南阳郡主年岁相仿的，更多的是七八岁的小丫鬟。
南阳郡主嫁进武宁候府十二载，这些年岁小的丫鬟如今正是当年的时候，可无一人留在南阳郡主身边。日常陪着南阳郡主出入的丫鬟，竟然是武宁候夫人给的。
黛玉只是前几日随口向金嬷嬷打听了一番，可方进对南阳郡主的情况更加清楚，听到黛玉这番话，不由得面色发白。
“这样细细一算，郡主身边的旧人是不是只有刘嬷嬷还说得上话？”
方进回想起旧事，也对刘嬷嬷起了怀疑，不但愤怒，更心疼南阳郡主。
黛玉却没让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她用食指敲了敲手边的茶杯：“方统领不如先从刘嬷嬷入手，我给你五日的时间，若你真能查出什么问题来，再来求我不迟。”
方进眼睛里出现亮色，连忙拜谢道：“王妃大恩……”
黛玉抬手止住他的话：“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也有些好奇而已。况且从始至终，我也没有承诺过什么，一切都看方统领自己。”
“至于今日之事。”黛玉想了想，“若是王爷问起，我还是会如实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