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今夜乌云遮月,星子点点,静谧的旷野中只听到北风呼啸的声音。
子时刚过,正是好梦正酣的时候,一群人身穿夜行衣在风中悄无声息的前行,几乎与不见五指的夜色融为一体。
不远处的驿站里,除了大堂亮着烛火,其他屋子里漆黑一片,隐约还能听到一楼的客房中传来的震天的打呼声。
院子门紧锁,这些黑衣人从墙角翻进去,缓缓往里头潜行。
夜枭声在空旷的院子里响起,显得尤其刺耳。
为首的黑衣人吓了一跳,扬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
直至过了一会儿,一只黑色的东西从屋顶飞向院子外头的大树上。
首领松了一口气,确定没被察觉,他才打了个手势,他身后的黑衣人就四散开了。
黑衣首领先前就打听好了驿站的情况,青莽县驿站小,只有四间上房,就在大堂正后头的二楼。
他用刀小心拨开门栓,带着几人蹑手蹑脚的往楼上去。
四间上房都是用纸糊的窗户,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根一指粗细的竹筒来,捅破窗户纸,轻轻往里头一吹。
在门边静静等了一会儿,黑衣人和另一人交换了个眼神,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右侧就是一张大床,黑衣人走上前去,见床上被子隆起,只拿起手上的长剑,狠狠朝床上的人捅去。
这些人常年手上见血,如何分辨不出利刃入肉是个什么感觉,捅进去那一刻便知自己早已经暴露了,只道一声:“不好,快走!”
还没等他跑出屋子,门便从外头关了起来,黑暗中有几人欺身上前。
虽然屋子里一片漆黑,但来人像是看得清楚一般,先一拳袭向他拿剑的那只手。黑衣人只觉得手腕上一股剧痛传来,握剑的手软软垂下,竟是关节被打折了。
剑落地的同时,那人又一拳打向黑衣人的下巴,黑衣人伸出还能动的那只手去挡,两拳相接,他被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撞到床橼才堪堪停下。
与他一同来的另一个黑衣人比他还不如,只与别人交手不到三个回合,便被人夺了武器,成了自己刀下的亡魂。
不容黑衣人多想,耳边又传来了拳头破空的声音,这一次又是打向黑衣人的下巴,黑衣人勉强挡下后,就发现一把锋利的剑就横亘在自己脖子上。
房间的烛火亮了起来,黑衣人眯起眼睛一看,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面容俊美的年轻男子,瞧着二十上下的年纪,光从身形来看,黑衣人怎么也不相信方才与他交手的竟是这个人。
另一人面相阴郁,可体格健硕,一瞧就是练家子。
年轻男子居高临下的看着黑衣人,突然伸手卸掉了黑衣人的下巴,又几拳砸向黑衣人的四只关节,只听“咔嚓”几声响,黑衣人便软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方进,你去瞧瞧外头什么情况。”
方进应了一声,出去了没一会儿便铁青着脸进来,低声在赵恒耳边道:“都伏诛了。”
“他后槽牙里有东西,你去搜一搜。”赵恒坐在桌边,遥遥一指黑衣人。
没一会儿,方进便从黑衣人身上搜出不少东西,可能证明身份的一样都没有。
“后槽牙里**药,只有圈养的死士才会如此。”赵恒食指点了点桌子,“夜长梦多,你先把他带下去问话。”
方进应喏,拖着黑衣人往外头走。
外头对于黑衣人来说,称之为炼狱也不为过。
那些原本正呼呼大睡的兵丁此时正在无声忙碌着。
二人一组把黑衣人的尸体抬出去,又留下几人清理驿站内的血迹。
一行人沉默的走着,到了原先他们躲藏的小树林中,方进才放下双腿早已经在地面上磨的血肉模糊的黑衣人首领,朗声道:“挖!”
没一会儿一个巨大的坑就挖好了,尤安指挥着随形的兵丁把尸体丢进坑中掩埋好。
尤安就是先前与店小二说话之人,此时他脸上早已没有了笑,只余一片杀气,问方进道:“统领,这人怎么办?”
方进回道:“老规矩,若是肯招,就让他少些痛苦。”
话虽这么说,可方进心里明白,这些死士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果然,黑衣人上了大刑之后,示意有话说,方进接好他的下颌骨,他轻轻说了几个字便不动了,尤安上前一看,只沉沉道:“咬舌自尽了。”
方进了然:“你们把他一道埋了,便回来休息一会儿,天亮后咱们就走,此地不宜久留。”
天光刚亮,钱小哥就来厨房准备赵恒这一行人的早膳。他哼着小曲儿,如往常般轻快的路过菜地,却见菜地的泥都是湿的,像是被人浇了水一般。
他先也没怎么在意,只以为是那些住客早起时泼了洗漱之后用的水,可靠近时却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腥气。
钱小哥面色一变,想起昨夜那群兵丁手上拿着闪着寒光的武器,不敢再待,只奔向厨房。
驿站的大厨王师傅早就蒸好了馒头,见钱小哥失魂落魄的跑进来,大声道:“二狗子,咋的啦,真有狗撵你呐,跑得这般快。”
钱小哥见到熟悉的人,才长舒一口气,哆哆嗦嗦道:“大,大师傅,你起得早,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王师傅面上的笑意一收,压低声音警告道:“少管闲事才能活得长久。”
钱小哥打了个激灵,可再见那些兵丁的时候,却不敢朝他们细看了。
百来人满满当当挤的大堂水泄不通,知道钱小哥是要给上面客房的人送早膳,那些兵丁顿时分出一条路来。
钱小哥后背发毛的上了二楼,敲开房门便听有人在里头抱怨道:“这可是带的唯一一条被子,都被划烂了,你看看能不能补?”
另一人便笑起来:“还好切口这般整齐,缝补也容易些,小满你把窗子打开,我趁着出发前把被子缝补好就是了。
钱小哥大气也不敢喘,低眉顺眼的把早膳递到谷雨手上,连她给的赏银都不敢要,逃也似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