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城墙之下一片兵荒马乱，虽然先前也听到嘉峪关传来的爆炸声，雍州城的守卫还是第一次见到其威力，有的甚至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更何况鞑靼这一支突围的军队毫不知情。

竹筒制成的火药箭虽一时不能致人于死地，可烧伤的人也不计其数，最重要的是战马受惊之下发狂，也摔伤和踩伤不少人。

火药箭原料并不多，李卞并不敢多用，每个投石机旁都配了一位弓箭手，引燃投石机往城墙下投射的火药包。

比起这些初次接触火药箭的弓箭手们，黛玉显然轻车熟路多了。

火药她身边的丫鬟合作便可配置，大军出发之后，黛玉这几日待在军营里，也是突然间才想到的。既然有飞箭传书，那把箭矢前头绑上火药，岂不是摧毁敌军粮草的利器。

只是装火药的容器不能太重，不然会缩短箭矢的射程，黛玉便想到了密封的竹筒。

此刻黛玉躲在城墙跟边，只露出半个脑袋偷偷观察着城墙下的情况，小满在黛玉旁边躲着，只要瞧见有哪个火药包没点燃，便指了方向，又替黛玉点燃引线。

主仆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漏掉的火药包都被她们找出来引燃了。在空档的时候，黛玉还能借着城墙下燃烧的火光，偷偷放冷箭。

李卞只惊异的看了黛玉一眼，眼下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他忍了忍，最终还是忍不住朝黛玉竖起大拇指。

他们手头上还有几颗流弹，待鞑靼大军集结人攻城之时，便冷不丁丢一个下去。

火药箭的威力比起流弹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被炸了几次之后，主帅虽一直在下令攻城，可那些士兵毕竟是血肉之躯，少有悍不畏死的，吓破了胆子的只推推搡搡的，更有甚者甚至骑着马便要临阵脱逃。

雍州城这边火光冲天，也惊动了嘉峪关的驻军。龙虎将军留守嘉峪关，连忙派人前来打探情况，才知雍州城竟被围困了数个时辰。

破晓时分，魏令知带着驻军匆匆赶到。

这支鞑靼的军队有近三千人，本就是打算奇袭雍州城，抓住定国公府的女眷以做人质。却没料到雍州城久攻不下，反倒他们这一方死伤不少。

龙虎将军到了之后，鞑靼人又被前后夹击，没厮杀一会儿，他们的主帅便被魏令知挑下马，当场击毙。

主帅一死，鞑靼军队最后一丝凝聚力也无，顿时如一盘散沙一般，跑的跑，投降的投降。

此时已天光大亮，黛玉站在城楼上看着一地的狼藉，沉沉的呼出一口气。

“姑娘，你的手！”小满在一旁惊呼了一声。

黛玉这才感觉到手上剧痛，她翻开掌心一看，原来是双手早已经被燎出了水泡。

小满面上显出一丝懊恼之色。

李卞站在一旁连忙道：“恒儿媳妇快家去吧，让你三舅母请大夫来看看。家中也有伤药，若是留了疤可就不好了。”

黛玉也不推辞，带着人快马返回定国公府。

日头早已经升了起来，可雍州城的主干街道上依旧冷冷清清的。昨夜里鞑靼人攻城，城中的守卫又与他们在城墙上激战，动静这般大，城中的百姓如何不清楚。

可城内都是老弱妇孺，连满十五的壮丁都没几个，因此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只怕鞑靼人攻进城内。

黛玉骑着马在无人的街道上疾驰，有胆子大的听到动静，探出头来看。见不是蛮夷，黛玉这一行又瞧着不是寻常人，便有人上前来拦路询问。

得知这一战守住了城门，嘉峪关的驻军也到了，那上前问话的老汉激动的落下泪来。

“老人家先回去吧，待会儿衙门里便会有巡街的官吏来告知了。”黛玉停下马来朝那老者道，“平日里该如何就如何，只要不出城就是了。”

老汉连忙谢过，黛玉正准备走离开，小满却突然驱马上前来，附在黛玉耳边说了一句话。

黛玉目光一凝，面色如常道：“知道了，咱们先回府罢。”

过了这条街，一行人突然停了下来。

黛玉嘱咐小满：“你只在附近盯着就是，万万不可暴露你自己。那两人邪门的很，能抓住固然好，若是逃了也没什么，你自己的安危才最重要。”

反正战时雍州城不能进也不能出，那二人可跑不了。

小满跟在两个护卫身后下了马，悄然回到了先前的那条街上。

这是雍州城的一条老街，城中四通八达，都能从这条主干街道上穿插而过。

小满身量高大，她把头发都藏在帽子里，又穿着一身胡服，乍一看之下，倒像是一位小公子。

城门守住了的消息也经由衙门传了过来，既然蛮夷打不进来，那些小摊贩们生意也是要做的。小满寻了街角的一个面馆，与两个侍卫一同坐下来用早膳。

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伙计也不忙，他给小满几人上了几碗云吞面之后，见小满多掏了几个铜板赏给他，连忙躬身谢过。

“小二哥，我想与你打听个事。”小满叫住了伙计，手遥遥指向对街的破庙，“那是个什么地方，都是些什么人住在那儿？”

小满一开口，那伙计便听出这是个做男装打扮的小姑娘，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只笑道，“小公子不是本地人吧，那是咱们的土地庙，早些年还香火鼎盛了一段时日，这几年没打仗，便没人去上香了。”

伙计只觉得的自己说的干巴巴的，对不起小满赏给他的十几个铜板，又压低声音道：“至于里头，原先是住了几个小乞儿的，可咱们邻府不是有个什么善堂嘛，咱们雍州府的那些个小乞儿都被送到邻府去了，庙里如今像是住着一个出家人，前几日我还看到一个和尚出来化缘呢。”

说罢他又随口问了一句：“小公子打听这个做什么，莫不成是要找人？”

小满神情一顿，连忙摇了摇头：“我就是瞧着那地方都快塌了，见有人还在那里住着，有些担心罢了。”

“小公子心善。”那伙计恭维了一句，听见掌柜的喊他，连忙应了一声，又朝小满道，“我先去忙了，小公子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

小满点了点头。

黛玉一路狂奔回到城门处，沿途便有将士在驱散百姓。

城门暂时打开了一扇小门，供龙虎将军带来的驻军进出。城门外的土地到处都是大片的焦黑，方才摆了满地的尸体早已经抬走处理了。

李卞正在与龙虎将军商量后续，听说黛玉回来，他面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连忙让人放她进来。

黛玉这段时间在军营里，与魏令知打过几次交道，也知道他是个性情直爽之人，便没绕弯子，只让李卞把从定国公府带来的侍卫给她，她要去城内抓人。

李卞如何放心，可听说是赵恒要抓的人，又怕黛玉有危险，便执意要跟去。

魏令知连忙站起身来：“这里还要师父坐镇，倒不如徒儿带着京卫与宁王妃一道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