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回不去
白伊此时看到女皇进来一瞬间就已经好像知道一切完了,是啊,要是余栖在,他定会又骂自己愚蠢了。可是所谓的从长计议确是更恐怖的,煎熬更甚。
女皇的眼睛如天上盘旋的鹰,就盯着白伊,白伊对着她。
白夕颜却从床上跌跌撞撞的过来抱住了女皇的腿,叫着母皇。
“白伊,你今日可知……”
“可知什么?知罪?嗬哈~母皇,凭什么该知罪的就我一个?你瞎,你看不透。什么罪?白夕颜谋杀皇妃,手段残忍,我为父报仇。我有什么罪?何罪之有?倒是母皇,你不分嫡庶,溺爱无度,为虎作伥——”白伊用手指着,不顾礼节,不顾尊卑,指着骂,骂一个端不平一碗水的人,骂一个装睡的人。
“来人,相宜公主累了,说胡话了。带下去。”女皇侧过身子。
白伊挣脱手,扑上前,“带我走?也进冷宫吗?我是你女儿啊~因为我父亲不得圣心吗?而白夕颜她爹就因为让你心悦!母皇!那人死了,你冤枉我父亲,不待见我。而我父亲死了,杀人凶手就在这儿,你却想着治我的罪?母皇——这不公平,不公平~”
“胡言乱语!!大逆不道!谋杀老二,当场拿下!逐出京城,瑶楼~送瑶楼去,没有召令不得回京!收瑶候,带下去!”女皇气急,面色变紫,眼睛变红。
“是,遵命。相宜公主,请——”墨语收起剑,带走了白伊。
大公主勾起嘴角,行礼离去,告诉亦云。
而女皇并没有直接离开,走过去,看着狼狈不堪的白夕颜,看着与那人如此相似的脸庞,女皇心里泛起涟漪,轻轻用指尖拂过白夕颜的脸庞,“别再出来了,在此处带着就好。”
白夕颜连忙摇头,“不要,母皇,我不要,我不要在这里老死,我想出去,我想侍奉母皇膝下。母皇~求求你了。”
女皇扒开她的手,“你居然动了商羽,你居然动了他。”
“不~不是,母皇,女儿不想的,可是女儿也是不得已,女儿受了太多苦了,没有办法了~母皇~”白夕颜哭着,求着,像是抓住了唯一的稻草,她极度的想出去,不然真的要疯了。
“你千不该万不该的,我的心已经真的破烂不堪了,如今连抚平的人也没了——”女皇深深的抽一口气儿。
走出去,关上了那扇大门,任凭白夕颜的哭闹,外面的光一点点消失,变成漆黑一片。
白伊到了一个牢房里,被遮着眼。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只听得铁链锁上的声儿,接着,那些人离开了。
白伊靠着墙,泪流不止,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悲伤难以抚平。
不知白日黑夜,不知时辰飞过,不知外面一切,只是知道这辈子已经糟蹋尽了。
吴悠知晓,买通了人,悄悄来看望,只是时间太短,什么都来不及问,问了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两人只是手拉着手,头靠着头。都哭着,像小时候欧阳君素去世一样,两人带酒在房檐上痛苦了整整一晚。
如今伤痛还未全然抚平又来心伤。
“吴悠,你已步入官场,万事多加小心。切记不可意气用事。”
“你个傻子!我才不像你,我自然明白。白伊,我等你回来,等你回来,我不让你开花了,陪着我,花骨朵也好。”吴悠现在是真的后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还劝白伊站高点挥翅膀。
“你不是喜欢听我说九天翱翔,独占鳌头吗?”白伊噗嗤苦笑出来。
吴悠使劲儿的摇头,“不了,不了,不要。”
“该走了,时间一长可就落话柄了。”白伊松开手,往最里面儿角落坐过去。挥了挥手。
吴悠拉着铁栅不走,还是一旁朗清扶走的。
洛尘隐也来过,不过只见其他让人送来的糕点和一封信。
白伊也知道,他来不了,钟王一回,朝局不稳。都睁大眼睛看的清清楚楚。
他信上写着最近京城热闹的闲事儿,东拉西扯的。讲的都是些趣事,但是也说了会等着。
白伊将信揣在怀里。满满暖意。
文娇也多次溜进来送些东西,但是白伊却不见她,她来也不理不睬不见。
而余栖,自始至终从未来过。
他此时还在亭中抚琴吟诗,他还带着那熟悉的铃兰香,他还是穿着素衣,飘飘然也,还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走来的是换上华衣的钟鸣瑟,她眼神不再向那天一样凌厉,而是如同京城里的小姐们一样的满眼星星。
粉色的衣襟飘起,只是腰上的异域小弯刀还晃啊晃啊。
小跑过来,唤着,“余栖哥哥~”
余栖眼里也错愕,好久没听见谁这样叫了吧。他抬眼,对上钟鸣瑟逼近的小脸,还是肉肉的。
“来啦?”
“怎么?今个我没迟到余栖哥哥还不习惯一样。”
余栖笑了笑,“好啦。”
钟鸣瑟入座,手捧着脸。“余栖哥哥,想好了吗?”
“这事需得谨慎,而且钟王不知从哪儿动手,一切风向不明。”
“余栖哥哥,钟王收了我做义女,我是定自然跟她的。”钟鸣瑟一直都想拉余栖,可是每一次余栖都是表态不明。
“跟定?哪怕是要大逆不道?”
钟鸣瑟皱起了眉,“哪儿来的大逆不道?史书不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吗?余栖哥哥,跟着我们,你以后就可以封王做相了。”
“那若是败了呢?瑟瑟,你又如何?可有想过自己会上断头台吗?”余栖看着钟鸣瑟对钟王百般依顺,生怕她昏了头。
“我……余栖哥哥,我也知道,可是,可是我已经不得不博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