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也道相思 - 嫂嫂,何以成妻 - 灵鹊儿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三十三章 也道相思

从广灵寺回来,一路上飞奔,只觉欢畅!自小到大不知道人的心如意竟可这般,周遭所有都虚晃不见,只一颗心,便是一个天地,只管酣醉!

回到贺府已是午后时分,日头正是热,承泽边匆匆往弘毅轩走,边掏了帕子擦着额头的汗。福能儿小跑着跟在身边,看二爷一脸红扑扑带着笑,心里不由悄悄合计,刚才这么急地往广灵寺去,看来是特意见大奶奶去了,不知为了什么说了什么,可爷看着真是心喜欢,这些日子的烦燥似是都解了。做下人的本是不该多嘴主子的事,只要主子顺心就是自己的福气,可今儿去了没理会姨奶奶倒罢了,连寂善大师也背着,走的时候还是走的后门,可见是不想人知道,既这么着,自己便也得随着多留一分心。

“二爷,刚咱们走的急,都没跟青蔓姐姐说一声儿。这会子又误了饭,回去总得说个由头。”

“嗯,就说接了师傅的急信儿,往山上去了一趟。”

“是。”

“哦,对了,”承泽站了脚步,低声嘱咐,“明儿咱们回府,言语谨慎着些。”

“嗯,小的明白。”福能儿忙点着头,又忍不住小声问了句,“爷,您这是……”

承泽想了想,此事虽是最忌人掺和,可总得个贴心的帮手,这打小跟着自己的小子该是信得的,却此刻话也不宜多,遂只道,“少话,多操心。”

“是。”

安置了福能儿,承泽也迫着自己静了静心,今儿真是天赐良机,本还想着要先自己行事,待有了眉目再说给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说透了,想到她的乖,心又热,一边也更决心要宝贝着再不容半点委屈,此事必得千仔细万仔细。如今第一个要应付的就是最近的身边人青蔓,倒不是她信不得,只是想着她帮不得什么忙,又定是要劝,平白添烦不说,整日让她提着心,但凡漏了端倪就是祸事。遂敛了脸上的笑,正了正神色,这才又大步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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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承泽要走,夜里丹彤过来,两人又悄悄说了会子话。知道他所行为何,丹彤倒也没再多劝,心里明白这样子任是什么都拦不住了,只嘱咐他千万小心,谋事之前还是先探清楚人家的心意,别枉费心思。承泽抿嘴笑任她叨念,只自己暗自得意这两情相悦。临了辞别,丹彤脸上又是寡落,承泽看在眼中知道她一个人闷,也想家,遂送出门时便附在耳边悄声许诺,待他回去后会想办法求老太太正经下个帖子到贺府,接她到安平住些日子,这边定不好不应。丹彤听了大喜,直说谢七哥!

第二天一早承泽就动身回府,想着静香还要在广灵寺再待两天,遂他走的也不急,一路上正可静心想想。昨儿说明了心意原该就此笃定才是,可谁曾想这一夜反倒更睡不着,眼前总是她点头应下的乖巧模样,心里越热,才知真是一刻也离不得了。遂合计不管还得耐多久才到那一天,每日总得见着才得安心,哪怕就是在人前行礼说句不咸不淡的客套话也是安慰。这么想着又庆幸这次心燥离府并未在老太太跟前儿失态,且也应下老人家今年就回府,这便正好。

依计行事,这两年最是关键,想起昨儿她说延寿斋已是上心自己的亲事,承泽不由警醒,暂且放了柔情蜜意的思念,提起了心劲。与老人的周旋须得柔和,尤其是最开始定要不着痕迹,左右绕道,只要能拒罢便可,暂不可惹老人疑心。待有过几次,便可慢慢“理尽词穷”,这样一路撑着,到最后难免难看,都是至亲的人,这般违逆实在考验心智。遂那杀手锏断不能撑到最后一刻做突袭之用,皆因事关易家祖宗颜面,老太太必会想法子遮掩应对,若是能慢慢渗入,让老人家自己起了疑,留待最后不过是印证而已,那时才不至太慌乱,弄得不可收拾。

想起那“杀手锏”,承泽自嘲地笑笑,这可真是自己作践自己,此刻单是想想心里都别扭得要死,到时候人前背后这闲言碎目怕也是难熬,唉,不管了,只要不伤着她,自己背些不堪之名又有何妨……

回到府中,承泽匆匆洗漱更衣便往延寿斋去请安。本想着总要把回来的因由跟老太太交代清楚,说不定还得撒个娇、耍个赖,遂在来的路上就把借口想了个实在。谁知到了跟前儿老太太竟是问都没问,只说回来的正好,也是有事要跟他说。看老太太颜色肃正,承泽赶紧问是何事,才知原来贺老将军在给府里去信时也给易府递了一封密信。

“可是说了此次皇上召老臣们上京的因由?”

“皇上此次其实只召了贺峰一人进京。”

“哦?是么?”承泽惊讶,“这是为何?”

“为的是……边疆旧事。”

看老太太只这一句,神色便由沉转暗,话音中还略带颓叹,承泽的心也不由提了起来。老人家与朝堂之事早就寡淡,这些年风起云变,传到耳中也不过是与孙儿茶余饭后一番谈笑,从未真正理会。而这一次非但牵了心神,且眉目间云深雾迷,可见非同寻常,又听是边疆“旧事”,看来是牵扯到了老太爷,遂承泽更不敢怠慢,却也不敢信口妄言,小心侯在身边,只等老人家再启口。

“承泽,还记得我和你爹爹给你讲的胡人么?”

“记得。”

“说来听听。”

“胡族乃草原游牧之族,早年混战,势力割据,延至我朝便呈三足之势,一为西辽河、老哈河一带的是兀良哈部;二为鄂嫩河、克鲁伦河的鞑靼部;三为科布多河、额尔齐斯河流域的瓦剌部。”承泽语声沉定,侃侃而述,“多年来,这三部为了疆界与资材一直纷争不断,争斗中竟也日渐强大。我朝建国初,曾与其交战谈判,划清了疆界,却怎奈胡族本性凶蛮,且因前朝软弱之由养就其贪婪之性,遂一直觊觎我中原国土,抢掠骚扰不断。先皇在世曾三次亲征,大挫其气,收服了兀哈良部,也将鞑靼、瓦剌拒退回原籍。”

提起先皇三次亲征,承泽几乎是一言带过,都只为这三次出征实在是提不得……第一次虽以胜利之姿还朝,还下表同庆,实则是久战不胜,苦苦周旋,几乎被胡族叩破了国门;第二次,正是易家老太爷临危受命,冒死救驾,非但战退了敌兵,还端端收服了兀良哈部,从此臣服朝贡。班师回朝后,先皇亲书御匾加封外姓王爵,易府一门显赫一时,却不料从此埋下了祸根……而第三次,先皇只是出至离边关尚有百里之遥的显城,易老太爷独自统军出战,怎奈奸臣起逆,粮草不济,又偷泄军机,至老将军身中埋伏,血染疆场……副将贺峰拼死杀出了血路,却只带回了老将军的战盔……回朝之后,先皇元气大伤,不久便驾崩,新皇昏庸,从此边疆再无安宁……

“嗯,”老太太轻轻点头,对孙儿的讲述与避讳颇为满意,“自那之后,总是大大小小战事不断,你爹爹当年也曾披甲出战,辗转数年,却始终未能平定……”提起先夫亡子,老太太浑浊老目中凄凄沧桑……

承泽捧了热茶递到老人家手中,轻声问,“不是说这两年边关已无战事了么?”

“嗯,”老太太接过茶,“贺峰此次信中说的正是此事。说并非朝中清流得了上风,也并不全是胡族内讧不得开交,而是出了一位人物。”

“人物?什么人物?”

老太太抿了口热茶,方才缓过心神,语声又复曾经的笃然,“一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人物。”

“哦?是么?”承泽惊喜,这些年研读兵法,知道用兵之极致便是不战而胜,遂听说多年战乱的边疆竟是如此平定,自是好奇,“是谁?又是如何呢?”

“说是此人并非习武出身,却深谙用兵之到,且谋略胆识过人。镇守边关寥寥数年,便摸准其宿怨新恨,釜底抽薪布下暗线,三年前终是暴出一场混乱,引致鞑靼与瓦剌再无暇顾及与我之战。”

“可是两面使诈、引致生隙交战?”

老太太看着孙儿,淡淡一笑,摇摇头……

“嗯?不是?”承泽惊讶,“那是何计策竟能使得两部同时休战?”

“贺峰在信中没有祥述,只是尽赞此人。”

承泽闻言心中也是惊叹不已,胡族虽性蛮,却也惯用心机,族中不乏智勇双全之能士。究竟是何妙计,竟是绕开鞑靼与瓦剌两族的积怨,各个击破,真真是个人物!读了这么多兵书道理,却不想当朝就有这么一位兵法大家,若是能当面请教,该是何等幸事!

“贺峰提及此人,述国事之外实则是劝我老易家再奉上我的孙儿。”

“嗯?”承泽一愣神。

老太太拉过他的手,缓缓拍着道,“他说朝中有此人,可望再复当年之宏望。他劝我送你进京应试,之后他亲自举荐你投在此人门下,说将来必能成就一番事业。”

承泽听罢,终是明白今日老太太神色异常之根由。贺老将军这些年一直与老太太书信议国事,实是不想这曾经血战疆场的一门忠烈就此退隐,遂多年于承泽悉心教导,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边关再竖易字帅旗,重振当年威摄敌胆之雄风。他的心思老太太一直都清楚,曾经笑叹当年先皇赐给易家忠义二字,实则该分一个给贺峰,言语间实在是彻底的灰心。几次婉拒和默声后,贺老将军也有些泄气,可如今浑浊朝堂中出了这么一位人物,老将军该是觉得有了再不可拒的理由,遂极力劝老易家重返朝中。而于此,老太太显然也是动了些心的……

“老太太,那您的意思是……”老人家虽是动了声色,可心意仍不明,承泽只得明问。

“说他有谋略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我认;说如今朝中有他做中流砥柱,边关可保,百姓安生,我也认;可要你拜在他的门下,随他入朝,从此宏达通途,我却不以为然。”

“老太太是顾虑孙儿年轻不更事、不得他的引领传授?还是顾忌曾经的奸人再作祟?”

“都不是。”老太太摇摇头,唇边隐隐一丝轻蔑的笑,“记得前些时任夫人来说的京中闲话么?那个不知廉耻纳了七房妾室之人?”

“记得。”

“就是他。”

“啊?”承泽失声出口,“难怪如此势气!”

“势气?哼!”老太太冷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又怎遮得过天去?!如此任意胡为,难成大器!早晚有一天要折在自己的荒唐中!还要他带我的孙儿,岂不辱没我易家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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