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生死两端
“走，抬回去。”萧风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当下毫不迟疑地说道。事到如今，常武不知是奢望那一丝奇迹，还是对萧风充分的信任，一言不发地，咬着牙，蹲了下来，将之前抬棺材的木棒放在了肩上。另一头吴志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在萧风的示意下，两名王府的侍卫也参与进来，四人抬着没有盖子的棺材往村子里走去。
把已经准备安葬的死人再抬回村子，是一件十分不吉利的事情，村民有心想要阻难，但是看着时刻保持警惕的萧九郎等人，谁也不敢出声。
常武虽然有一股子蛮力气，但是家里的光景也不是很好，算不上家徒四壁，但也只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回到常武的家中，萧风让常武把妻子抱起来放在了床上，然后吩咐道：“去准备温水。”
然后对着聂古兰的说道：“进来帮忙。”
看着床上明明就已经死了的大肚子女人，聂古兰问道：“她已经死了，难道你还打算替她接生？”
萧风点了点头，指着女人的肚子解释道：“她是活不成了，不过她肚子的孩子还有希望活下来。”
“她真的没死？”
聂古兰不敢相信地走到床边用手探了探女人鼻息，确认没有之后，满眼疑惑地望着萧风。
萧风点燃了屋子里的油灯，说道：“借你的匕首一用。”
聂古兰从衣袖之中将羊角匕滑落了出来，递了过去，安静地等他的解释。
萧风将锋利的匕刃在火上炙烤着，眼下条件简陋，他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做一个消毒处理。一面炙烤着匕刃，一面等着温水。他有条不紊地说道：“她现在的状态类似于武林高手的龟息，我称之为假死状态。她之所以吊着着一口气，为的就是腹中的胎儿。不过这种状态能维持多久，很难说，所以我们必须要快。”
聂古兰虽然还是不懂，但是大致上也明白了，说道：“你的意思是她腹中的胎儿还活着？”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大人气数已尽，腹中的孩子还活着，这怎么可能？不过聂古兰想起自己也是被萧风起死回生的人，也就释然了，问道：“你打算怎么做？”即使女人腹中的胎儿还活着，她也不相信这样状态下女人还能顺利将胎儿生下来。
萧风看着火光之中的匕刃，淡淡地说道：“帮她取出来？”
“什么？”聂古兰一声惊呼，颤抖地说道，“你的意思是。。。”她不敢再往下说。
聂古兰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但是真要她杀人，她眉头也不会皱一下。毕竟在她成长的江湖之中充满着刀光剑影，腥风血雨。可是说到要剖开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的肚子，把里面的胎儿拿出来，她认为是一件惨绝人寰，人神共愤的事情。
萧风点了点头，感叹道：“一条脐带，生死两端。”
话音未落，常武抱着一大盆温水跑了进来，急匆匆地说道：“神医，好了。”
萧风示意他放下，然后把之前跟聂古兰说的话简短地又跟他说了一遍。
常武望着安静躺着的妻子，跪在她身旁，凝视着她，说道：“神医，你尽管为之，巧儿的心思我懂。”
好一个铁汉柔情，事不宜迟，萧风当着两人的面小心翼翼地用羊角匕首一层一层地划开了女人的肚子，露出了女人胞体，肉眼可见一个胎儿蜷缩在其中，静静的不知是死是活。
萧风的这一刀一刀宛若割在常武的心上，这个铁打的汉子全身上下忍不住的颤抖着，嘴角溢出血，已然已经将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最后一刀划开了胞体之后，浑浊的羊水流了出来，萧风眼疾手快一把将胎儿从胞体之中拿了出来，手中的羊角匕首一挥而就，斩断了脐带，斩断了这条母子相连的生命线。他心里清楚女人肯定是活不成了，所以也无暇顾及。
随手将匕首刺在了床沿上，萧风单手将斩断的脐带打了一个结，然后将胎儿放在准备好的温水之中，快速地清洗了干净，尤其是五官之中的羊水胎粪等物。然后提了出来，用力地拍打着胎儿的足底，但是毫无反应。只见他双手环抱着婴儿，两个大拇指有节律地按压着婴儿的胸部正中间的位置。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萧风左手托着婴儿，右手取了两根金针，一根刺在了胸口膻中穴的位置，一针刺在足底涌泉穴的位置。两针落下，一声清亮的婴儿哭声从常武的家中传了出来。
围观在外的村民们仿佛见了鬼一样，神色慌张地一哄而散。
看着睁开眼睛的婴儿，处在崩溃边缘的常武慢慢靠近，然后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被眼前的情形打动，萧风低声说道。
在已经呆若木鸡的聂古兰注视之下，萧风向常武要来了一些丝线，在金针的穿引之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女人的肚子又缝了起来。虽然女人已经死了，但是作为母亲她是伟大的。值得拥有这一份体面。
常家的丧事继续，只不过再也没有村民敢过来帮忙，仿佛躲瘟神一般，躲在自己家中不敢出来。安葬了妻子，怀抱着儿子，常武似乎又有活下去的勇气。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村子里是不能待了，常武和吴志两个异姓兄弟在萧风的建议之下准备去蜀郡投奔越王叶元破，直到后来叶信收留了他们之后，常武才知道一而再救他的神医，真实的身份居然是燕王萧风。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短暂停留了一夜，萧风等人继续往凉州府而去。秦天问发现救了人之后的萧风心情似乎好了很多，不再像刚刚从白龙山出来那样，常常一言不发，闷头苦想。
萧风的反应让秦天问也陷入了深思之中，是让萧风救少数人，还是救天下，他也犹豫了。
又是几日过后，萧风一行人终于到了凉州府中最富饶的金城郡。刚到金城郡萧风就听到了一个消息，乌桓和鲜卑打起来了。
他脑海里马上想起了初次见面那个美丽的女夫子，唐四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