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残阳如血
整个北城墙萧风只部署了赵鹤亭的八千虎贲军，其他临时征召而来两万多预备兵则是被他安排在东西两侧。从攻城战打响之前的情况来看，这次进攻的部队虽然都是拓跋部落的精兵，但是也存在兵力不足的问题。毕竟城墙攻防说到底就是个消耗战，攻守双方的兵力比一般是1比3。不过由于守城的士兵多是新招来的新兵，虽然有一腔保卫家园的热血，但是军事素质上与长期征战的拓跋部士兵来说还是有很大差距。所以萧风几乎是按照1比1的人数比布置东西两侧的防御。
而最重要的北城这是完全有八千虎贲军来防守。在此之前萧风更是建议赵鹤亭将这八千人一分为二。在其中四千人作战时，另外四千人抓紧时间休息，如此交替反复，这样也能保证城墙上的虎贲军维持最起码的体力。
短兵相接不到半个时辰，城墙上敌我的尸体就已经堆积如山。拓跋部落的士兵不愧是草原上的精英部队，狭路相逢还是给虎贲军造成很大的麻烦。
要不是萧风以及王府侍卫武艺高强，虎贲军的伤亡恐怕会更大。不过这些胡人都像疯了一样，明明看见萧风身边同伴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了，还一个劲地朝着萧风杀过去，就像飞蛾扑火一样。
如此一来萧风硬是仗着鸣鸿刀这把神兵利器堵住了一丈长的缺口，还像磁铁一样吸引了无数一心想要杀他立大功的胡人士兵。只是这些人最后都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呜呜呜。。。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风也杀麻木了。他身边的尸体越堆越多，最后竟然连立足之地都没有，只能踩在脚下的尸体继续杀敌。
墙头的争夺太过激烈，短短的时间里，拓跋海投入的近万名士卒就已经伤亡过半。而作为守城的虎贲军也伤亡过千，这还是有萧风和王府侍卫相助的情况之下，要不然这个数字只会更多。
看着城外敌军从容地退去，赵鹤亭郁闷不已，要是在平日这可是追击的最佳时机，可是如今城墙上的士兵能站着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张弓搭箭。即便勉强要求，无非也是浪费箭矢而已。
“迅速打扫战场，将敌人的尸体全部推下去，把兄弟们的遗体运回城内。一营二营换防！”
虽然精疲力尽，赵鹤亭还是提着中气命令道。
然后对着目视着胡人兵马撤退的萧风拱手说道：“燕王爷，胡人的兵马退下去了。”
望着拓跋部士兵从容不迫的离开，萧风也无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下没有兵就只能被动挨打了，沉思了一会叮嘱道：“切不可大意，胡人的撤兵，淡定从容，甚至连最基本的侧翼保护都没有，这说明拓跋海对我们兵力不足的情况十分熟悉。恐怕短暂的休整之后必然会卷土重来，我们要做夜战的准备。”
“夜战？”赵鹤亭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他很清楚非必要的情况之下，没有哪一个将领喜欢夜战。毕竟夜间视野不好的情况之下，敌我双方难辨，更别说统揽整个战场大局了。
萧风叹息道：“是的，还有一日中央军就会到，这一天一夜将是他拓跋海擒杀本王，报仇的最后机会。”
想了片刻之后，赵鹤亭压低声音说道：“王爷，胡人攻城受挫，士气必然大跌，不如趁此良机，于今夜他们攻城之前，派兵偷袭敌军营地，说不定能打断敌方的部署安排，为我们固守待援赢取更多的时间。”
萧风何尝不想，要知道他闻名天下的一战，就是充分发挥了骑兵的机动性和夜战的突然性。可是现在形势不同，拓跋海坐拥幽云关作为后盾，兵锋正盛。虽然刚刚受挫，但是并未衰竭。而且现在敌军三面围城，就算派出去的骑兵侥幸得手，多半也回不来。
“此事不妥！偷袭并不能从战略上阻止拓跋海，我们的骑兵对上胡人骑兵并没有绝对的优势，分兵只会削弱我们的守卫力量。”
萧风收刀入鞘，回首望着幽州城说道：“守城战不像野外攻防，要时刻记着你的身后还有千千万万的老百姓，我们打不赢可以走，他们走不了。所以守城没有出奇不意，只有宁死不退。”
赵鹤亭有些惭愧地说道：“末将孟浪了，还是王爷看的通透。”
说罢，萧风命令道：“赵将军，命令士兵切莫松懈，提防拓跋部去而复返。立即清点阵亡损失，本王要知道确切的损失！包括东西两侧的情况，本王都要知道。”
“是！”
至此天衍十七年六月初九，拓跋海占领了幽云关之后，率领五万拓跋骑兵和一万多唐河叛军围攻幽州城。燕王萧风亲率八千虎贲军和临时召集的两万多预备兵拼死抵抗。拓跋部久攻不下，遂败退。
此战，幽州城东、西、北三面城墙，共战死胡人兵万余人，一半死在了北城墙上。而唐河士卒也阵亡近七千人，其中虎贲军一千五百余人，新组建的幽州军六千余人。敌我双方的赤血染红了幽州斑驳陆离的老城墙。
一战就损失了七千余人，也就是说先萧风麾下能调用的兵力不足两万。燕王府之中，萧风看着手中的伤亡报告，心中堵得慌。这也是他领军以来一场战下来战斗损失最大的一次。当然临时召集的预备军能守住城墙就已经不错了。
一旁的苏小小看出了萧风心里不是滋味，好言相劝道：“王爷，你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如此情况，错不在你。”
萧风知道她是宽慰自己，微微点了点头，用手拍了拍她的芊芊玉手，说道：“我知道。”
说完扭头对亲卫九郎说道：“走，我们去伤兵营看看。”
看着校场上临时改建的伤病员，以及营外不断被送过来的友军尸体，萧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沉声说道：“都烧了吧，即便是马革裹尸，也要将士兵的骨灰送回故乡去。”
“王爷仁慈！”
忙得七荤八素的于子谦点了点头说道。
要知道萧风能提出来将这些战死士兵的骨灰送回故乡，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在这个时代，当兵打仗，客死他乡是常有的事情。朝廷只在乎你能不能打胜仗，至于死多少人，并没有人关心。就像之前唐仁佑在益州逼着士兵冒雪攻城，枉死了几万士兵，又有谁替这些人说过一句公道话，替这些人捧过一缕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