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命比纸薄
渭城难民中出现瘟疫的消息，慢慢在难民之中发酵，到长水营的士兵脸上蒙着棉布过来抢尸体的时候彻底爆发了出来。“你们想干什么？”
难民推搡着前来抢尸体的士兵，疯狂地嘶吼着。
他们很清楚这个环境下想要给死去的亲人一个安息之地是不可能的，就像之前生了病只能眼睁睁看着死去一样。
但是事已至此，也想着最起码能用席子一卷刨个坑，也算是入土为安了。如今要是被当兵的抢走了，怕是一把火就烧了，日后连一个祭拜的地方都没有。
奉命前来汇集尸体的屯长，要不是上头下了死命令，他也不愿领这个差事。随营的军医官特意给他们准备的棉布遮捂口鼻。但是这终究是瘟疫，还是因为瘟疫而死的尸体。
“喊什么！喊什么！再有喧哗着，格杀勿论！”
屯长抽出军刀，怒视着人群，大声警告道。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士兵们也亮了兵器。冒着寒光的武器，震慑住了骚动的人群。
屯长看着眼前这些衣衫褴褛，在寒风之中不自主地瑟瑟发抖的难民，心头也是一阵酸楚，但是为了全城的百姓，不能心生慈悲。
对着沉寂下来的人群说道：“校尉大人有令，为了防止疾病蔓延，所有死的人一律焚烧处置，所有病的人一律安置在城东南角的临时安置点，如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被武力逼退的难民之中走出一位年长的老人，十分儒雅地拱手问道：“军爷，朝廷有令，我们不敢不从。只不过还望军爷体谅，丧亲之痛犹如切肤。这人已经死了，连个念想也不让留，恳请军爷也至少让我们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
“就是！”
“是不是瘟疫？”
一听是瘟疫，难民的情绪再一次被点燃了，所有人纷纷举着手高声附和。
屯长接到的命令是将所有尸体集中烧毁，至于是不是瘟疫，军医官现在还没有明确的定论，只是怀疑所有才让他手下的士兵做好保护。
他手中的刀划过空中，凝视着激起的群说道：“老人家，是不是瘟疫上头还没有明确的说法。但是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的性命安全着想。还希望你们配合。”
说完命令道：“动手！”
“娃，我苦命的娃，这贼老天怎么不把我收了去！”
看着年纪轻轻的儿子直挺挺地被抬走了，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瘫坐在雪地里，悲痛欲绝地哭诉着。
长水营的士兵动了手，难民之中再次爆发了此起彼伏的哭喊声。看着士兵遮捂口鼻的样子，人们也自觉离着咳嗽的人远了一些。
“阿嚏!”人群之中一个敏感的声音骤然间响了起来。
马上有人高喊道：“军爷，这里还有一个！”
“陈虎，老子只是打了喷嚏！”
刚刚发出声音，看上去还算是壮实的年轻人跺着脚大声辩解道。
只是如今人心惶惶，不会有人听他的辩解，直接上来两个拿着刀的长水营士兵架起他就走。
看着明晃晃的刀，王小年不敢反抗，但是还在无力地辩解道：“军爷，军爷，我真的只是打了个喷嚏而已，你看，你看。”
边说边望着自己还算健硕的胳膊，继续说道：“我这么壮实，不会染上瘟疫的，不会的。”
两个架着他的士兵，丝毫不为所动。
王小年见辩解无效，扭头对“揭发”他的年轻人怒吼道：“陈虎，你给我等着，等老子出来了，老子弄死你这个杂碎。”
陈虎脸上堆积着笑容，心想着总算是报了前两天争斗地盘的仇，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也是为了大家好，你感染了瘟疫，我们所有人都活不了。”
“陈虎你个小人。。。”
特殊时期，人心都是脆弱的，围观的人没有替王小年说一句话，都睁大着眼睛看着他被长水营的士兵带到了城墙东南角被临时清理出来的隔离区。
门口三丈之外，上水营的士兵张弓搭箭对着“隔离区”的病人，似乎只要里面的人有异动，就会毫不犹豫地放箭射杀。
被赶进隔离区的王小年，听着周围不绝于耳的咳嗽声，喘息声，哀嚎声，自觉头皮有些发麻，战战兢兢地蜷缩着身子，尽量远离着有病的人，找了个角落躬着身子坐了下来。
隔离圈外三丈宽的空地上，堆积起来的尸体，被覆盖上木材，淋上火油，付之一炬。熊熊的大火，在这冰天雪地里，竟然炙烤着面带绝望之色的围观者，脸上炙热，心中寒冷。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李国鳌被李文翰从京兆府带出来两天了，就在李家祠堂里跪了两天。李老夫人有心放他出来，奈何李文翰亲自督促着，老太太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暗自生气跺脚。
大皇子渭城赈济难民颇有成效，李文翰是老怀安慰。如今唐仁佑在军中势力和声望与日俱增，又是率先封王的皇子，李文翰就是再淡定，心中也难免心生疑虑。好在吃一堑长一智，唐仁弘近来的表现还不错。
正想着，府里的管家在书房外轻轻喊着：“相爷，渭城密件！说是大皇子殿下亲自差人急送过来的。”
李文翰一听皱了皱眉头，说道：“拿进来！”
“是！”
管家推门而入，将粘着完好火漆的密信恭敬地递了过去。
李文翰打开来一看，神色大变，声音都有些颤音，说道：“即刻备轿，马上进宫！”
坐在轿子里面的李文翰，拿着唐仁弘的密件，双手都有些抖动，揭开轿帘子，催促道：“再快点！”
“是！”
李府的轿夫们再次加快了脚步，朝着皇城疾走而去。
苏府之中，闻人士小心翼翼地为苏小小切着脉。他现在也算是萧风的半个徒弟，尤其是萧风的启发之下，对人体的结构有了很高的认识。
当然解剖了好几个死囚，这认识能没有提高吗？
既然苏小小不让通知燕王爷，苏月儿就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太医闻人士的家里，好在这两天闻人士不用去皇城里面当值。听说是苏小小病了，一刻不敢耽误，背了诊箱，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