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惊蛰之蛇

拓跋海这次算是极为有耐性，反正草原骑兵也习惯了就地抢掠来维持粮草的供应，所以他并不担心粮草的问题。只不过马上就要入冬了，如果不能赶在第一场雪来临之前拿到厉亲王的财宝，他这一趟就算白跑了。损兵折将不说，反倒是给其他三个部落做了嫁衣。

城外的拓跋海不急，城内的萧风更加不急。凭借着信阳城中的储备，即使没有朝廷的支援，北军也能坚持几个月的时间。等雪开始下了，胡人也就不得不退了。

但是萧风可不想等那么久，现在他在信阳城都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殊不知信阳城里一个不起眼的宅子里，经过精心乔传的两个人此刻正在商量怎么离开信阳。这两个人正是在唐观潮舍命保护下活下来的唐晟睿和无印和尚。

按理说厉亲王已经倒台了，无印和尚大可以抛下唐晟睿独自逃命，以他的武功，天下大把地方来去自由，哪里还需要跟着唐晟睿东躲西藏，过见不得光的日子。

当初在秦岭之中的时候，无印和尚不是没有动过杀机，只不过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烧仙草的瘾犯了。还好唐晟睿身上还带着一些，当下算是救了他的命。

如此一来，无印和尚算是知道了自己是落在唐观潮的手里。这烧仙草就像慢性毒药一样，如果拿不到烧仙草的配方或者解药，杀了唐晟睿他自己也活不成。

唐晟睿心里十分清楚这一点，被看他师傅前师傅后叫着无印和尚，看上去非常的恭敬，但是心里防他跟防贼一样。要不是看在他武功高强能保护自己的份上，唐晟睿早就在无印和尚瘾犯了的时候了解他。

原本按照唐观潮的嘱咐，两人现在应该在去往西域的路上。但是一来唐晟睿身上并没有太多的烧仙草，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西域。如果万一在路上烧仙草没有了，无印和尚在毒发的时候得不到烧仙草，势必会拉上他陪葬。

二来厉王府积攒了一辈子的财富，只有唐晟睿知道在什么地方，他还想着靠着这些财富东山再起，也好过去西域寄人篱下。

于是他以回冀州取烧仙草为由，忽悠着无印和尚保护他回到了信阳城。不曾想信阳城早就变了天，厉王府留守的府卫被孙蒙号召下乱民全部杀光，就连被厉王控制的信阳城大小官员也被全部被愤怒的乱民斩首示众。

眼见这个情形，唐晟睿哪里还敢亮出自己的身份，匆匆忙忙地带着无印和尚躲进了早就准备好的落脚点——城北一处不起眼的小宅子。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唐晟睿将所有的一切都归咎在萧风身上。现在萧风在明，他在暗。唐晟睿不止一次问过无印和尚有没有办法杀了萧风。

无印和尚想起以往跟萧风交手的经历，回答道：“杀了他，你我都得死在这里。除非你有办法将他麾下几万人的骑兵杀光。”

他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唐晟睿，心想着：对，只有将这几万人都杀光了，自己才能将财富运出城去。他还真有同时杀害几万人甚至全部信阳城人的方法，那就是下毒，在城中各大井水中下毒。

不过有两个问题他不得不考虑，一个是下什么毒，另一个是下了毒之后，自己怎么脱身。

无印和尚虽然邪，虽然恶，但是毒杀这么多人这种会遭天谴的事情，他还是不愿意做的。只不过唐晟睿心意已决，他也没有办法，暗自盘算着早一点拿到烧仙草的配方之后，一走了之。

就在丧失了人性的唐晟睿在黑暗中谋划着这一切的时候，萧风终于等来了萧军率着后军部队赶到了信阳。

当晚回到被临时征用的厉王府中，本来萧风是不愿意住在这里的，但是熬不过禾乔木的执拗，只能暂时将这里作为了指挥官邸。

随着萧军一起来的还有京城送过来的诏令和邸报。

诏令中写道：北境都护统帅萧风，近闻急报，十万余众单于大军来袭，朔方已落胡人之手，冀，并，幽三州危矣。若丢北境，唐河数百万无辜之百姓将惨遭胡人奴役。此事若成，朕与卿都将是千古罪人。如今戡乱大军即将西进，西南战事不日即可平定。西南一定，王师即刻北上援君，望卿以国家为重，务必再将胡人牵制于冀州。

萧风并没有细看，不过这也是天衍皇帝如此严肃官方地跟他“说话”，一时间他还太适应。

但是他对其中提到的戡乱大军即将西进感到十分诧异，看来天衍皇帝是忍不住了，即便是冬天来了，也挡不住他要平定西南的决心。

拿起邸报，萧风便看到头一件就是天下兵马大统领唐观海上报他已经在徐州得水师十万，已经展开训练，很快就能重建水师；

一件是一直活跃在益州南部的叶破元密报军情，声称整个益州南部都已经子在他的掌控之下了。

一件是益州穆王刘禄被人刺杀于穆王府之中，但是不知道行凶者是谁。

萧风这才明白为什么天衍皇帝会这么急着进军益州，这可是天赐良机。姜还是老的辣，叶破元和唐观海两人不愧是朝廷的柱石，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就稳定住了西南的局势，太快了。相比之下，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至于刺杀穆王刘禄的刺客，萧风心中隐约有个怀疑的对象，那就是从益州叛乱开始之后，就离开了王府，直接去了益州的穆如凡。只是这样念头也是一闪而过。

萧风收起了诏令和邸报，开始琢磨主动出击的事情，毕竟现在他手下的兵马已经有了5万余众，在缩在信阳城中就太说不过去了。另外还有信阳城作为临时的据点作为大军的后勤保障处，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当晚他就召集了麾下的大将，萧战，萧军，赵鹤亭，端木术以及图骥等人在厉王府之中商讨了一夜。

北军的后军进信阳，横刀立马站在清绛河岸的拓跋海看得一清二楚，他咬牙切齿地骂道：“那些见利忘义的小人，坏了本少主的大事。”

其实早在一天前，他派出请求三大部落的人马与他合兵一处，共同围剿北境都护统帅的探马就已经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是：三大部落的统兵万骑长都声称拓跋部独占厉王财富的时候想不到他们，现在要打仗了就想到他们，他们忙着搜刮唐河穷人的铜钱，没空！

突然间，坐在马上的拓跋海“哇”的一下喷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晃晃悠悠地差点倒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