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入狱
第57章-入狱
季婉容穿梭在人群中,巧笑嫣然冲四周的宾客打着招呼,转眼便是晚上,待三婶处理好后院的琐事宾客们已准备用晚膳,看着小厮川流而过,季婉容拿了一块点心与三婶说了一声便辞行离去,回到倚荷院搬出为祖母绣的双面刺绣端了出去,前厅热闹非凡,后院却是异常冷清,许是小厮都去前厅帮忙去了,婉容倒乐得清闲。 夜幕沉沉,繁星满天。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似要将人卷到天边去,婉容缩了缩脖子,季家的装潢并不富贵奢华,却古朴典雅,一派清幽气象,耳边隐隐传来流水之声,空气中不时飘来淡淡兰芝香味。
举目远望,每一庭柱都辄悬一盏花灯,淡黄色的流光将整个季府照的灯火通明,将玉树琼枝映的如若烟萝,恍若世间最绚烂的烟花,闪烁着流彩的莹润。
越往凝心苑走,闪烁的灯光越发黯淡,渐渐的,挂有凝心苑牌匾的院落只留有一盏淡淡的烛光在寒风里摇曳闪烁,季婉容走了进去,并未有人阻拦,轻而易举的进到了凝心院的主房。
伺候祖母的小厮都去前院帮忙,而祖母素来有早睡的习惯,现在来正是时候,季婉容抱着刺绣轻轻敲了几下门,没人应,便推门而入,里面有温暖泛着淡淡黄色的烛光闪烁。
推门而入发出窸窣声响,季老太太不由得出言询问,“是阿音吗?不用伺候我了,都去前院吧,前院缺人手我这一会就要入睡了,不妨事的。”
季婉容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笑嘻嘻的看着祖母,道,“才不是阿音呢,是婉容来看您来了,难道祖母不喜欢婉容过来吗?”
听到婉容的声音季老太太立马起了身,“哟,我说是谁呀,原来是我的宝贝孙女来看祖母了,今个外头那么热闹你不呆在,来看我这个糟老婆子做什么,今个怕是来了不少青年俊杰,你也去瞧瞧,看有没有喜欢了若是真心喜欢,老婆子替你做主,乘着长辈们都在替你将亲事定下来。”
“婉容才不要呢,外头再好也不如祖母这儿好。”半嗔的坐在床边,笑嘻嘻道,“祖母难不成是要赶婉容走,那婉容可不依。”
说着赖在季老太太身旁,不肯离开。
“祖母这儿再好也不能呆一世,雏鹰总归是要长大,要在天际翱翔的,季家不是你的天地,祖母万万不能为了一己私欲束缚了你一生。”季老太太略带疼惜的将婉容冷冰冰的手窝在褥子里,想要给予一点力所能及的温暖。
“丫头,这个时辰来找祖母,是有什么事吗?”季老太太知道婉容想性子,临到她休息之时,若不是有重要事情必定不会前来打扰她,不由得出言询问。
“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想送件东西来,请祖母过目。”说着将怀里的双面刺绣拿了出来,笑嘻嘻道,“不知道这件东西祖母可是喜欢?”
当刺绣露出的那一瞬间,季老太太嘴角扬起一道笑意,连忙道,“这般精致的刺绣难道是容丫头你绣的?”
季婉容微微点头,笑道,“正是,这以菩提为魂的刺绣祖母可喜欢?”
看着刺绣季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忙不迭说道,“自是喜欢,瞧瞧你绣的这花鸟鱼虫,当真是栩栩如生,也不知道你这丫头打哪学的,绣出来的这些东西比外头买的可漂亮多了,那幅百寿图怕大部分都是云裳代工的吧,也是你这般巧手给你祖父绣百寿图,当真是浪费了。”
祖母敢说祖父的不是,可婉容他不敢,只得说,“只要祖母不嫌弃便好,婉容还怕祖母不喜欢呢。”
“容丫头送的东西祖母哪会不喜欢,不过往后可不许这般费神,有这份心就够了,为了赶这个双面绣怕是费了不少时日吧,丫头你还小不懂得身子的重要,等将来老了你就知道了,这身子是自个的,年少时不懂得爱惜自个的身子,到老了会后悔的。”季老太太握着婉容的手,苦口婆心道,容丫头仗着自个年纪轻,不爱惜身子骨,她是过来人瞧着存着满满的心疼。
“不会的。”嘴里这样说着,心思早已飞到前世的记忆,祖母说的她都懂,前世她便是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子,积劳成疾,受了不少苦头,这世他一定不会如此,她要好好的爱惜自个的身子。
时间飞转,季老太太疲乏困顿,止不住的打哈欠,瞧着天色已晚季婉容便辞了行,走在略显冷清的林道上,来时的烛光早已寂灭,只有星辰之光隐约的照亮前行的路,婉容谨慎的行着,好似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
季婉容看着清冷黑黢的天际,心间感慨良多。
在这人世间,不管是谁,就算是再细微的烛火,聚集起来也一样能照亮黑暗,就算被扑灭,只要留下一支还能燃烧,就会再次点燃其他的火,不管吹熄多少次都没有用。
季婉容就是一个承接生命的火种,她踏着地狱的熊熊烈火重生归来,是要将所有的压迫与不公燃烧殆尽,重新建立一个属于娘亲,属于他们自己的世界。
重生一世她终于明白,最重要的东西,往往是没有的人比拥有的人更加清楚。
而她是从有到无,又从无到有,这一系列的经历让她更加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她不愿意如同前世一般,到了失去时才后悔莫及。
谁解相思味,谁盼良人归,谁捧胭脂泪,谁描柳月眉。
末了,终是一腔相思错付,都是断肠人。
看着漫天繁星有些发怔,犹记前世断肠崖上,寒风凛凛,衣袂翻飞。
犹记前世,看崖下的云海涛生涛灭,而崖上风声萧萧,雪花依然像那年一样落下来,簌簌而下,好似一场万籁俱寂的锦绣繁华。
灯花伤,落地成灰一行行,归处,青山莽莽云雾缭绕。
季婉容踏着满地积雪缓缓而行,终于,一道惊呼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心头猛地一惊,连忙跑到前厅去,宾客早已散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些季老爷子的挚友把酒言欢,突然一阵急促而统一的脚步声跨了进来,只见一群身披戎装的士兵闯了进来,寒光森森的兵戈执在手里,显得煞气逼人。
“谁是宁氏?”为首的士兵眉头一皱,大吼道。
声音响彻整个季府,季老爷子走了出来,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士兵恭恭敬敬对季老爷子行了一个礼,道,“有人前来举报,说季府宁氏草菅人命,虐待小厮,险些将家奴打死,我们大人知道今天是季老爷子寿辰,便特意叫我等稍晚些来拿人,免得引起骚乱。”
“草菅人命?”季老爷子略带疑惑的问道,他出门会见友人的这段日子,老二家的媳妇到底做了多少好事,竟然把官兵都给招来了,“请稍等片刻,我叫人将儿媳唤出来。”说着连忙叫人去叫宁氏出来,等了半晌宁氏才扭扭捏捏被官兵压了上来,那压人的小哥儿粗着个嗓门大声道。
“属下瞧见一个妇人在季府后院鬼鬼祟祟,恐有变故便将她压了过来,还请营长发落。”
只见那为首的士兵点了点头,将那妇人的头抬了起来,季老爷子惊呼道,“老二家的媳妇,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在房里闭门思过么?怎么居然跑到后院去了,你草菅人命,处罚小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是有半句虚言我绝不轻饶了你。”季老爷子气呼呼道,好在并未有太多宾客,不算太丢脸,但是季家出了这般品行不良之人,也是他职责有失,没有尽好一家之主的责任,没有承担好匡扶季家兴旺的大业,想到这里季老爷子的心更沉了。
“你就是宁氏?”为首的士兵看了眼她胖乎乎的身子道,“给我压下去听候发落!”
宁氏瞬间慌了神,连忙求情道,“别抓我,我求求你们了,那狗奴才不是还没死吗?你们干嘛抓我!”宁氏大呼小叫的,丝毫没有半分大家风范。
季老爷子许是被气过头了,一句话也不说,冷冷的看着宁氏,末了那领头的人才走上了,冲季老爷子抱一拳道,“多有叨扰还请老爷子原谅,至于贵府二夫人,我们一定秉公办事,不会苛待夫人的。”
老爷子冷着脸,淡淡道,“你们尽管放心,她若真的有罪我季府定不会包庇她,我季家丢不起这个人。”说罢冷眼挥袖离去,一场好好的寿宴变得不欢而散,季婉容瞧见大伙儿都有些发愣,连忙迎了上去。
“诸位吃好喝好,今个季府出了一点纰漏,不过不碍事,我们一定能处理妥当,只要别妨碍了诸位的雅兴便是了。”说着笑嘻嘻的端起酒盏,一杯杯替在场的长辈们斟满。
末了,举起茶盏道,“婉容便以茶代酒敬诸位长辈一杯,今天的寿宴若是有什么不称心意之处,还请诸位前辈多多包涵,在座的都是与咱们季家世代交好的,婉容相信诸位长辈想必也不会将今晚的事传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