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进药（二）
第75章-进药（二） 鸟雀喧鸣，初晨的气息落满整个庭院，季婉容看着小厮伺候三叔起了身。
“带上银子，好不容易出门一趟不玩个够本怎行？”三叔一本正经的说着。
“嗯，我替三叔拿银子去。”说完撒腿就跑，生怕季元晨不答应。
“你这丫头……”季元晨无奈的摇摇头，经过两年牢狱之苦，本想自己已经够吝于钱财，却不料想这丫头更甚，整一个守财奴。
平昌城虽无汴京金陵繁华，却别有一番风情，满街的吃食皆于药有关，季丫头素来嘴馋，满桌的药膳可把她乐坏了，边尝边嘟囔里边的药材，听得店家直跺脚。
“婉容，食不言寝不语。”苏锦瑟好心提点。
“又不是在宫里哪那么多规矩。”婉容连忙捂住嘴，眼睛不敢瞧三叔，完了，说错话了……
“和三叔说说什么宫呢？”季元晨故意逗她。
小脑袋埋得更低了，傻笑两声答道，“什么谷？三叔您肯定是听错了，喝点参汤补补。”说完就往季元晨面前堆吃食，满脸讨好的笑意。
对于婉容所说的宫她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但瞧着婉容的神色，定然不会说，便也不提了，继续用膳。
“三叔，一会咱们去北市瞧瞧有没有好货。”
“想大显身手了吧。”将茶盏放下，继续道，“遇到假货也别拂掌柜的面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往后还得做生意。”
“知道啦！”婉容捂住耳朵，小脸写满委屈，“三叔您这话说了不下十遍了，再说我是那么鲁莽的人吗？”
季元晨眼观鼻鼻观心，低头不语，身后两位老者倒是忍不住笑了，婉容小嘴一撅，筷子一放，怒意十足大声道，“我饱了，气饱的。”
北市的货良莠不齐，季婉容连看几家都摇头不语，这年头上得年岁的好货民间存下的，真不多。
“季大掌柜的，我们这有一株千年老山参不知您有没有兴趣？”掌柜的凑来细语。
“哦，千年老山参？那可是稀罕物，不知掌柜的可否让季某一看。”
“那是当然。”掌柜的连忙将季元晨带去后厅，不一会儿捧着一偌大的木盒走来，季元晨使了个眼色，身后的老者接过木盒，细细打量一番，暗自冲三叔摆了摆手。
“不知这山参掌柜开价多少？”
“最少一万两。”掌柜斩钉截铁道。
“这东西只值五百两。”婉容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
掌柜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看了眼季婉容，强忍着怒意道，“季大掌柜，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她没开玩笑，要真是千年老山参别说一万两再贵我也要，可这株……相信掌柜比季某更清楚。”季元晨不疾不徐说着，阴晴不辨的声音让人莫名的有了压力。
沉吟片刻掌柜招手唤来伙计，“替季大掌柜将这棵参包好。”
“这棵参就算给掌柜赔礼了，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季大掌柜莫见怪。”
“掌柜哪里的话。”说着取出五百两银票递了过去，“季某乃后辈，往后还得请掌柜的多多指教才是。”
婉容抱着山参走出店铺，撅着嘴问道，“三叔为何要给银两，不是说白送吗？”
“笨丫头，做事得看长远，切不能做那杀鸡取卵之事。”
三天下来虽不曾瞧见惊世绝品，但也买到了不少好东西，看着堆满的墙角季婉容有种说不出的自豪感。
“三叔，连玩了三天，着还有八百斤黄连没买呢。”
“不急，明天早上就能办妥当，你等着瞧就好。”季元晨信心十足，婉容却半信半疑着。
第二天婉容被三叔拉着起了个早床，晨色微熹平昌城便人声鼎沸着，刚到季婉容就傻了眼，这哪还是三天前的平昌城，简直成了黄连窟。
三叔拉着季婉容来到瑞记药铺，掌柜一见是她们格外热情，“季大掌柜来买黄连？”
季元晨点点头，掌柜正准备开口却听见一道好听的男声，“慢着，先前那价钱可不成。”说着伸出手比了个价钱，未等掌柜开口继续说道，“掌柜的可要想清楚，现在平昌城到处都是黄连，成色都不比你这儿的差，看这势头三年内黄连价格降不下来，掌柜的真要堆着货在仓里生虫？”
掌柜的脸霎时变得惨白，沉思良久，苦笑两声，“没想到我会栽在你这毛小子手里，这个价就这个价。”颓然的挥了挥手。
“奉天季家药铺黄连八百斤”前几日的男音又响起。
店家拽着椅子就扔了去，赤红着脸怒吼道，“喊什么喊，这买卖做得不嫌丢人呀！”
直到身后声音淡去，季婉容才忍不住笑出声来，“三叔您可真厉害！您是没见到那掌柜吃瘪的样子，可算是报仇了，这就叫……”季婉容卡着说不出话来，急的直跺脚。
“这就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对对对！这就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可让我扬眉吐气一回了。”
季元晨看着婉容明媚的笑颜，也不由得勾起嘴角，将价钱压至四成把前面亏的赚回来还有多。
办妥事情便准备回奉天，一路走走停停的观赏沿途的风景，由着旁人三请四催仍半点不急，即便如此也到了奉天。
“婉容，我们到家了。”抬起头看着季府历经百年的牌匾，那斑驳的漆水，像一座大山，沉甸甸的压在在他身上，季家他这一辈，走了走，丢的丢，还有一个软弱无能，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目光不由得投向身边的婉容，季家小辈中，婉容怕是里边最优秀的，只可惜是个女子，无法撑起整个季家，季文宣身子弱，文彦性子烈，至于季博才——那是个窝囊废，指望他光复季家，根本是痴人说梦。
季婉容点点头，顺着三叔的目光看了眼季家的牌匾，心里不由得冷笑一声。
季家如何她可管不了，只要她的家人没事，任凭刀子逼上喉咙，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帮一下季家，现在却是没法，她还没有能力将家人接出季家，覆巢之下无完卵，所以她只能帮衬着季家，让这个家迟些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