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了不起的愿望
“唔……哥你倒也不必为了哄我说这种话，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小牛抱着自己的腿靠在膝盖上，任由眼角的眼泪打湿裤子，在上面留下一团深色的水渍。
“谁哄你，说起来你这么大个男生，怎么那么爱哭？”宫南星伸手把刚刚擦过他眼泪的纸巾，叠了叠又垫回到他眼下，照牛这个哭法，真担心等下他身上这条裤子能湿成什么样，还能不能穿着下山。
“那我伤心嘛……我一想到哥在家还要受委屈我就好伤心呜呜呜呜，我天生就是肌肉比较发达泪腺也比较发达我怎么办嘛……”
哭也不耽误嘴碎，宫南星只觉得耳朵边嗡嗡响，烦得他想给牛嘴上焊个拉链。但谁让他没事跟牛说什么心里话，这也算是他惹哭的，所以他也只能自己尽力哄。宫南星伸手在小牛头上揉了揉，那鬼哭狼嚎的声音也渐渐消了下去。
“我真不是哄你，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是你，能靠自己从那么偏远的山区走出来吗？即便能走出来，我又能像你一样……不会忘记自己的出生，会有给家乡修一条路，这样单纯的愿望吗？”
说到这里，宫南星不禁回想起那日小牛红着脸害羞的用他那还不算标准的普通话，怯生生地说出自己的愿望，他害怕别人会嘲笑他，又满怀期待的希望别人能够鼓励他。
说老实话，宫南星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愿望，换做他自己，从山区走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在这座城市里立足，很大可能会为了和过去的贫困一刀两断而再也不会回到那个地方。所以听到小牛这么拼命赚钱的缘由的时候，他那时的心情大抵只能用震撼来形容。
“所以小牛，你已经比很多人都了不起了。”
“是吗？可是我想成为像哥一样的人，我觉得哥才了不起，哥什么都会。”哭过后，牛的眼睛带着水光，显得尤其的明亮。“我想像哥一样杀伐果断，成熟稳重，冷静，聪明，运筹帷幄，高瞻远瞩…”
“打住吧你，又停不下来了。”宫南星终于忍不住，再次伸手关停牛嘴。“行了，散心也散了，你神仙也见了，咱们早点下山吧，饿不饿？”
小牛摸了摸瘪瘪的肚子，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一个翻身麻利的把野餐垫和垃圾收拾好，背着轻了一半的包包，站在下山的路口等着宫南星慢悠悠地跟来。
“哥，我今晚可以住你家吗？周末没有课。”
“去呗。正好帮我收拾一下，我找不到东西了。”
“那我回去给你做饭吃吧！弥补你国庆在家没吃好的，我给你做我的拿手好菜！”
“不用那么麻烦……好好好你想做就做。”
真服了，怎么变成自己拿牛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以前不这样啊？啧，现在他也不用怎么学普通话，连找机会罚他抄背的机会都没有了。宫南星一路下山一路琢磨，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自己怎么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的。
当天晚上小牛当场表演了一个蒸炸煎煮同时进行，宫南星坐在餐桌上见着他变魔术一样的一小时内从厨房里搬出四菜一汤，才后知后觉地暗叫不好。普通话教完了他的住家阿姨也没找到，等会儿牛再跑了，那他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于是在小牛解围裙的间隙他大脑飞速运转了一下，终于让他找着了一个切入口：“小牛，你平时都在外边打工，还要完成公司的拍摄，偶尔还要来我这帮我忙，你学业到底怎么样，忙得过来吗？”
“放心吧哥，我之前和你说过我能拿贫困生奖学金的，嘿嘿。”听他又提起这件事，小牛一面帮宫南星盛汤，一面不好意思的笑笑。
“记得，但是你之后专业课要用到电脑软件吧，电脑知识呢？还有之后英语四六级也要考吧。”牛成绩不错宫南星倒是没忘，但上大学和高中又不一样，老本总有吃完的那天。
“唔，我现在都是在学校机房做作业，之后会用打工攒的钱买一台电脑，到时候学一下怎么用。英语的话四级应该是没问题，六级得再努努力。哥说的对，我之后会更加专心学习的！努力学习才能找到好工作，找到好工作才能多挣钱……”
牛咬钩了，这就好办了。宫南星喝了口汤，遮住自己暗爽的神色，自动过滤了牛其他的碎碎念，随后又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给牛夹了一筷子菜。
“电脑我这里有的是，你挑一台先拿着用，不会可以问我。英语也一样。”
“哥我老拿你东西还麻烦你……这样不好的！你不用操心我，我自己可以的！”
每次他要送东西，小牛都是这样一副如临大敌的神色，宫南星也知道小牛是乖孩子，拿人东西心理负担重，总是想方设法回礼，水果都往家里扛了好几趟。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数钱的傻孩子。
“是吗？”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了。“唉，没想到你也拿我当外人啊，没事，你就当我没说吧，吃饭吃饭。”
就你会装可怜呢大黑牛，让你看看什么是高段位。宫南星说吃饭那就是真端起碗认认真真夹菜就饭，一个字也没再往外蹦。这小牛哪能受得了，手里的东西立马撇了，抓住宫南星的衣袖，眼圈也是说红就红。
“哥，我没有！我就是怕给你添麻烦……我都听你的嘛，那你再教我电脑和英语嘛，你知道的我有很多东西都想跟你学的。”
得了，见好就收，白天就把牛惹哭了一顿，总不能让孩子晚饭也不能好好吃，虽然说这孩子已经不怎么需要长身体了。于是宫南星勾起一个自己最温和的笑容，又顺带脚的给小牛喂了一筷子菜，牛这才好了，香香的吃了两大碗。
夜晚，宫南星看着收拾得程亮的地板，整整齐齐的书房桌面，心情美丽得忍不住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威士忌，顺手还摸了摸抱着新电脑认真钻研的牛脑袋，现在他也总算了解为什么aidan那么宝贝他们家那只老是流口水的卷毛狗了，手感是真的不错。
“哥……那我们以后还能像今天这样，偶尔一起出去一下吗？我会挑你不忙的时候……干什么都可以。”
小牛被宫南星蹂躏着头发，却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他想，现在应该是哥心情好的时候，哥心情好的基本上什么都能答应。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如今他牛总管也已经摸清楚了门道，已经可以揣摩圣意了。
“可以是可以，我一般都会安排有固定的社交时间，但是我去的局，你们年轻人不一定感兴趣吧。”
什么你们你们！小牛听不得这话！
“我可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牛又把手举成奥特曼，但既然牛想跟着宫南星也没什么理由好拒绝的。看着小牛过分炙热的眼神，宫南星虽然有些一头雾水，但转念一想牛能有几个心眼子，于是也就想着，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