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季言
昨天晚上等宫南星落地的消息等到后半夜，小牛从床铺下的桌子上猛然惊醒，才发现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舍友们都回家去了，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一盏台灯亮着。他揉了揉自己朦胧的眼睛醒了醒神，随后连忙抓起手机查看新消息。
直到看到一小时前宫南星发的已经到酒店的信息，小牛才感觉自己的心脏回到了它该在的位置，心想这么晚了宫南星旅途那么疲惫肯定一早歇下了，自己还是不要再去打扰才好。随后他便保存好自己找的参赛作品资料，也终于爬上床铺安心睡下。
短暂的体验了一天三餐都可以骚扰宫南星的快乐后，隔天小牛说什么也再不敢打扰他出差，只能闷闷不乐的对着餐盘叹气。今天食堂的煎蛋是爱心形状，熟度也很完美，可是现在只能先保存在手机里，等宫南星回来了再给他看吧。
小牛悻悻地收好手机独自吃起了饭，明明这和他以前的生活没有任何区别，但是现在他却感到了一种难以诉说的孤独感。这样的生活唯有让自己忙起来才能够缓解情绪，除了照常去各个工作地点打工，小牛把所有的时间几乎都放在了学习上，学到他两眼看到教学楼都出现鼠标光标，想按住alt键放大缩小的时候，季言竟然在周末回到了宿舍。
“学委，你怎么会提前回学校？是有什么急事吗？”
“没什么急事，就是看你一个人在这里钻研，有些过意不去，我也找了些资料过来，咱们整合一下，周一给老师看看。”
听他这么说，小牛久违的绽开了一个笑脸，然后立马让开一个空位，让季言坐过来。电脑小牛用得还不算很熟练，都是跟着宫南星推荐的网址上的教程一点一点自学的，相比之下季言的电脑虽然有些老旧，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操作，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快得像在演奏什么乐器，小牛又把自己得手指头杵在面前看了看，天呐，从小活干太多了，自己的手指头简直像柴火棒。
“牟阿苏，你看一下这些是我找的意向资料。”
被抓包到开小差，小牛立即挺直了背脊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而后又突然想起学委好像总是连名带姓的叫他，于是边划拉着鼠标边说道：“学委你直接叫我小牛吧，咱俩都认识那么久了的。”
“额……好，那你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或者随便你怎么叫都行。”
听到他这么说，学委斯文俊秀的脸上突然闪现过一丝的不自然，这一瞬当然没有躲过小牛的大眼睛。他又想起了大欢说过的那些关于学委谈恋爱的那些猜测，可是照他现在看起来，学委这副模样，分明是连朋友都没有结交过几个，所以和别人相处才总是有种淡淡的疏离感。
“好哦！唉季言，你电脑咋用得那么好！我小时候就没碰过这玩意儿，唯一用过的是在村委那看高考成绩的时候，嘿嘿，你能教我一下软件不？我自己学了半天还是有点不懂的地方。”
“行，待会儿有不会你可以问我。”
果然不出牛所料，学委人很好很好，但就是不擅长交际，或许是因为同为贫困生的关系，小牛在季言身上生出了某种亲切感，再加上他真的觉得学委沉默冷静的样子很像宫南星，所以忍不住话匣子开了，边看着资料，边跟季言聊了起来。
“季言，你平时有空要不要和我一起做电影院的兼职呀，这个轻松，不用怎么卖力气，时薪也挺高的，但是就是要去办健康证，你知道吗，这个是要去医院然后有个特别羞人的项目……”
“抱歉，我去不了，我没有时间打工。”
季言托着下巴，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毫无波澜，让小牛根本猜不出他的情绪，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话太多了惹别人烦了。
“对……对不起啊，我就是有时候会自言自语，你不用在意……”
“不是。”话说到这，季言也是叹了口气，他知道小牛对自己没有任何恶意，于是便开口解释道。“我去不了是因为我妈生了重病，我每天放学打包饭回去也是为了带给我妈一起吃，她身边基本离不开人所以……不过我也有做线上的兼职，你不用担心我没有收入。”
小牛知道越是他们这样背景的孩子，越是不愿意提起自己家里的难处，不想让气氛低迷下去，于是连忙找补道：“啊！那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哪天我去给你和你妈妈做顿饭吃吧，哈哈哈，老吃学校食堂吃腻了吧，我做饭可好吃啦！真哒！”
“好，那等以后有机会吧。”
双方都笑了笑，这个敏感的话题才算是揭过了。在一起整合好资料后，季言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学习，小牛也在他的指导下继续着此前的建模软件学习。期间小牛数次偷偷回头望过季言的背影，脑海里满是刚才他说过的家庭情况。
原来他以为从大山里走出来，就是改善了生活，但到了a市听到了季言的故事，小牛才深刻的意识到无论是在哪里，在什么样的家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处。想着想着，他又记起了那一次跟宫南星在山上的促膝长谈，即便耀眼如星辰般的宫先生，也有站在家门口踯躅着不肯入内的时候。
所以到底怎样才算是好的生活呢？在大城市出生不够，在有钱的家庭出生也不是最优解，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向往这些呢？小牛望着自己初步建出来的模型陷入迷茫。之前宫南星也有问过他未来的规划来着，他当时给的答案是还不知道。
如今他亦然，甚至有些越来越迷茫了。比起从前，他现在甚至开始害怕，如果今后他毕业了，按照自己的专业找了工作，就能不在宫南星的手下上班了，那他以后还要找什么样的理由去找宫南星呢？
真想知道宫南星远在异国研学时，是怎样下定决心发展自己的事业，还做的那么好的？都说毕业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感到迷茫，但是他才刚开始上学就已经很迷茫了该怎么办？
此刻，小牛想跟宫南星说话的欲望达到了顶峰，他苦恼的趴在桌面上点开了两人的对话框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好像也不能够总是找理由一直去依赖宫南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