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 远志非花 - 人水草木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都市言情 > 远志非花 >

第二十七章

远志沉浸在刘茵的劫后余生中时,完全不知戚家二老正和宋媒婆大眼瞪小眼,两个人对宋媒婆来意心照不宣,戚思宽不管是看不看得惯宋媒婆,说到底远志的喜事,她也是中间人,所以这一次对宋媒婆多少比上回也客气了点,僵硬地给了几个笑脸。

宋媒婆二登戚家,进门还是不改本色,只是啧啧称赞,就是迟迟不入正题:“要不说戚家医馆在江州有口皆碑呢,二位真是持家有道,给客人看茶都有讲究,我不得不服呢。”

闵婉抿嘴附和干笑几声,夸奖的话快听烦了,才问道:“宋媒婆要是喜欢,戚家有多少茶都管够,只不过,您此番恐怕不光是来喝茶的吧?”

宋媒婆眼波一转,道:“瞧我瞧我,正事儿都忘了。二位还记得上一回我来,是替庄家提亲的事儿吧?”

闵婉点点头:“好像是。”

“这一次,还是他们家,您看,这庄家多钟意戚姑娘呢,那可是莫大的福气。”宋媒婆一边说,一边往里张望,就盼着能见一面戚姑娘,她也很好奇,这位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让庄家这样巴巴去求。

戚思宽脸一板,他最不爱听谁看中谁就是高攀巴结的这种话:“怎么?被庄家看中就是福气?我的女儿何曾差过他?”

闵婉听这话苗头不对,生怕再说下去这老头子要把庄达来过戚家的事也说了?赶紧冲戚思宽眨眨眼,让他闭嘴。

“怪我怪我,道喜心切,说错了话。”宋媒婆才不想和他们计较,客套过后,终于言归正传,拿出两份帖子,往戚思宽闵婉面前递过去:“这里是庄家给戚姑娘准备的彩礼单子,该有的都有了,二位先过目,看看可心不可心?若有不周到的,庄家也是好说话的,还能改到二位觉得周全为止。”

闵婉展开帖子一看,金银珠玉,出手阔绰,自是戚家所不能比的。原本宋媒婆说庄家看中远志,闵婉还以为是媒婆为了保媒拉纤胡诌的呢,现在看来,庄家果真钟意女儿,肯下这样的血本,这样一想,若婆家一开始有这般诚意,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况且庄三郎看着可靠真诚,应当未来也不会亏待远志吧。

闵婉偏过头去,偷偷瞧戚思宽,只见老学究斜睨帖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她想到一块儿去。

“这彩礼啊,除了金银之外,还外加了野山参、冬虫夏草,最最要紧的是,还加了龙涎香呢!那可是宫里才用的东西。”宋媒婆啧啧有声,仿佛错过了这样的亲事,这辈子就不会再有第二件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闵婉欢喜劲刚过,又为难道:“这些东西都太名贵了,戚家恐怕配不了相当的嫁妆。”

宋媒婆反倒笑了:“哪儿会呢,庄家主母亲口同我说,他们相中的是戚姑娘这个人,单子上的这些呀,也只是聊表心意,他们还怕您嫌弃呢!”

宋媒婆话未说完,板正了坐姿,心想她接下来要说的恐怕会让你们知道庄家是为什么。

“要我说呢,”宋媒婆喝了口茶,继续道:“庄家虽在江州算不上一等一的奢豪,比不上金家,但到底也不是无名小辈,单单纳妾就如此豪气,在江州若算第二,谁敢称第一?……”

戚思宽刹那间仿佛觉得眼前礼单烫手,字字句句都是轻视他们戚家和远志,他方才有的那么一点点动摇,此时都让他觉得无地自容。

宋媒婆一张大口还准备一车吹嘘之语,却马上被耳尖的闵婉打住:“等等?你说什么?纳妾!”最后这个“妾”字一提,闵婉声音都高了八倍:“敢情庄家是在打我们戚家这个主意?我说怎么这样慷慨呢,原来是心虚啊!”

宋媒婆谄笑:“这哪儿的话呢,人有诚心,怎是心虚了?”

“宋媒婆,我敬你好名声,从不为说媒拉郎,但你,你和庄家合起伙来戏弄我们,是觉得我们戚家就好欺负是吗!”闵婉杏眼圆瞪,怒不可遏。

宋媒婆到底也见多了,本就不怕闵婉,此刻也不装了:“哟,戚家主母,不是我说,你们扪心自问,我代表庄家,哪句话有骗过您?说话不要太难听,什么叫戏弄你们,谁见过那真金白银戏弄别家的人?”

闵婉怎会听不出话里的尖酸,火一下窜到脑门,正准备与宋媒婆争辩,只听啪的一声,戚思宽一掌重重拍在桌上:“别吵了!”

两个女人都被吓了一跳,一时不敢出声,只听戚思宽声如洪钟:“喜鹊!”

“诶!”喜鹊应声而出,其实早早就在旁边偷听。

“送客!”戚思宽干脆利落道。

“是!宋婆婆,这边请。”喜鹊笑中藏刀,早就看宋媒婆不顺眼。

宋媒婆眼看一家子都要轰她,鼻子一出气,腹诽真是倒霉,全江州大概都没比戚家更不识好歹的人。

然而才转过身,又被戚思宽叫住:“等等。”

只见戚思宽拿起桌上礼单,递给喜鹊:“给庄家还回去,他们的福气我们不想受,他们看中谁家的闺女,也和我们没关系。”一扬手,一背身,自顾自走开了去。

宋媒婆何时受过这样的气,脸涨得通红,抬脚就出了戚家的门,头也不回。

回家路上的远志,路过了树路过了湖,路过了街道两旁的米铺药铺,满城的夏季清风,她心里却只装得下刘茵和她的病,风景都成了摆设,与她的心事毫无关系,甚至连四下的人声都变成虚空,过耳又不闻。

她走着走着,转了个弯,进了条小巷子,小巷子的尽头就是医馆后院的后门,眼看要到了,猝不及防地,手臂上一重,只见一人伸手用力将她拽了过去。远志心惊肉跳,以为遭遇歹人埋伏,当下就要喊出声,又被结结实实捂住了嘴,再定睛一看,眼前的人脸何等熟悉。

那人见她惊慌失措,像只逃窜小鹿,心中爱怜,立刻松手。

只听得远志低声疑惑道:“庄达?你怎么在这里?”

庄达原本在家是和父亲大吵了一架后跑出来的,只要见到远志,气也消了,这时候望着她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里能看到自己,好像这条寂寥的小巷只剩下他们俩了。他笑道:“那你呢?你为什么在这里?我等了你一个时辰,去哪儿了?”

远志抿了抿唇,当然不能告诉他,却也不忍心凶他,只好说:“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事?你忘了我要想你提亲?”

不提还好,一提可要羞死人,远志终于念及男女之别,一把推开庄达:“你快走吧,若让别人看见,我有理也说不清。”

庄达无赖道:“说不清才好呢。”却不敢有半分越矩,嘴上又不愿输一成:“你总会是我的妻,被人看见又如何!”

远志差点咬到舌头,真的想伸手打他:“你要死啊!你胡说什么!”

庄达见她脸红得要滴血,心里乐都来不及:“我说的是真的,宋媒婆又来了医馆,提的就是这事儿。”

远志摆出无所谓的样子:“谁知道她是不是为了瞧病。”

“你真的无所谓?”庄达弯下腰,直直地盯着远志的眼睛,从那双眼睛里找自己的影子:“你说实话?”

好像舌头打结,远志不言语了。

“我就知道。”庄达满心欢喜:“你放心,无论宋媒婆跟伯父伯母说什么,你都只要信我的,我都会娶你为妻。”

远志抬眸,只听得“娶你为妻”,却忘了问他,为何总要提宋媒婆。人总是容易被短暂而热烈的爱冲昏头脑,远志也是。

甚至,她误会了庄达的意思,回道:“宋媒婆与我何干?我又没见过她。”

庄达怎一个喜字了得,远志给他撑腰了。

他双手搭着远志的肩,扳过她的身子,让她抬头好看着自己,让她看看自己诚心着的样子。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