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买楼
“大人。”一个叫喊声打断了范闲的闭目养神,范闲倒是没有惊慌,睁开了眼睛看着曲涵,点了点头,“怎么?”
曲涵挪了挪地方,坐到了范闲的身旁,咧嘴笑了笑说道,“这里……”
“长公主的信?”范闲似乎知道了什么,问道。
“是……”曲涵低声地说道,其实她并不担心长公主说什么,只是之前自己毕竟是信阳方面的人,如今接到王启年递过来的信件,自然是不好开口,不过既然范闲问到了,她也没有什么隐瞒。
范闲点了点头,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她找了我也不止一次两次了,说说吧,这一次是怎么说的?她打算要几成。”
“三成,如果事成,祝您顺利接手内库,并且保证内库之中的所有钉子,全部拔出,再也不插手。”曲涵说道。
范闲微微一笑,“似乎是一个不错的买卖。”
曲涵点了点头,“虽然听上去像是狮子大开口,可是想一想往年内库被层层剥削之后的利润仍然是非常庞大的,如今若只是拿出三成,、就能一帆风顺,也不枉为一个不错的选择,最重要的是,省事儿。”
这一点上,曲涵足够了解范闲,范闲是一个怕麻烦的人。
可是说到这里,曲涵低声地问道,“大人,你说如今的内库,还姓叶嘛?”
范闲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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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在掌柜的陪伴下上了楼,楼梯并没有和那些老旧的楼层一样发出刺耳且难听的声音,倒是非常的润滑,二人站在三层的入口处,出现了两个不论是穿着还是身材都是上品的姑娘,二人带路之下,掌柜的并没有离去,反而是随着三皇子一路走到了一个非常僻静的雅座之中。
三皇子走到了雅座里面并没有着急落座,反而是撩开了纱帘,这一撩开不要紧,他直接是傻在了原地。
邓子越不解的看了三皇子一眼,当即也走了过来,同样拉开了纱帘,同样也傻在了原地。
这不能说是和京都城的抱月楼相似,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后院庭院中的建筑类型,全部是江南风格,这倒也不说了,但是那个对称却又不对称的设计,可是巧合不来的,毕竟林园之中组成的那个闲字,一般人是不会轻易发现的。
三皇子张望着看去,那庭院之中的亭台全部是北齐风格,但是落木的手法,却是儋州的伎俩,组合下来非常的好看,又不失美感,这让三皇子震惊了,他心中打骂,若是师父的二弟在这里,定然会大骂这里抄袭不可!
可是……
三皇子不能暴露,于是回过头对掌柜的说道,“多谢掌柜带路。”
“小事儿,公子既然喜欢这里,便就在这里歇息片刻,您说的重要的事儿是什么事儿呢?”掌柜弯腰问道。
“我要买你们这间楼子。”三皇子此时竟然直接说了出来,这句话让掌柜的一愣,竟是再次打量了一次三皇子,这才问道,“公子说的是……我们这间楼子?”
“难不成掌柜的在这苏州城之中财产遍布天下,竟然是说那间楼子这么大的事儿了?”三皇子言辞激励。
“不敢不敢。”掌柜的略显为难的说道,“这样,公子稍作等待,这件事情小人一个人可拿不定主意,今天正好我家的金主在这里,我去问一问可否?”
“可。”三皇子说罢,也不去看他,转身继续欣赏外面的美景。
姑娘和掌柜的一撤,邓子越震惊了。
“殿下啊殿下,这儿绝对是京都城的某个大官员开设的,如此一模一样的陈设,基本上可以断定是抱月楼的常客了,如此看来,定然是京都城里面有人的人,我们不可以轻举妄动啊……”
邓子越是经历过京都城抱月楼惨案的人,那样声势滔天的杀戮,可以明目张胆的在天子脚下进行,现在依然可以在皇子头上进行,这事儿可是天大的事儿,邓子越一个人担负不起,想到这里,邓子越更加的害怕。
“无妨。”三皇子殿下笑了笑,“明知山有虎才要偏向虎山行,拨开云雾才能见到光明,不急不急,我们等等看,这楼子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三皇子笑了笑,说道。
邓子越看着三皇子殿下,脸色一阵踌躇,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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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到了。”
内库转运司官员谦卑的声音,让范闲从沉思之中再次醒来,他有些糊涂地看了看车中的两名女子,这才知道,内库转运司已经到了,赶紧整理了一下衣着,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是跳了下去,而不是保持着一位官员应有的仪表缓缓沉稳地走下去,仅仅这一个动作就表现出来范闲心头莫名的紧张与兴奋,毕竟终于到内库了,到了母亲当年发家的地方,哪里还能保持一贯的平静。
双脚踏在有些坚硬的土地上,范闲微微眯眼,打量着四周的一切,发现街旁就是一个寻常衙门,却根本没有自己想像中热火朝天的场面,街上有些冷清,虽然四周建筑倒是新丽漂亮,可是……不像个工地。
那名负责接他从苏州过来的转运司官员,或许是见多了京都赴任官员的这种神态,小心翼翼解释道:“三大坊离司衙还远,大人今日先歇着,明天再去下面视察吧。”
范闲有些失望,本来打算今儿就去吹吹玻璃,织织棉布,与工人同志们亲切握手一番,却不想还要再等一日。
司衙大门全开,内库转运司及负责保卫工作的军方、监察院方诸位大人分成两列,迎接着钦差大人的到来。
范闲当先走了进去,高达带着几名虎卫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百来人的队伍,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安置下来,看来内库的运转速度依然极快。海棠与思思自然被带到了后宅,加上在路上新买的那几个丫环,本来一直冷清无比的转运司正使府顿时热闹了起来。
诸位官员向范闲请安之后,众人便依次在衙上坐好,等着范闲训话。
范闲对于内库的情况并不是十分熟悉,而且这也是他第一次开衙坐堂,所以感觉总有些奇妙,示意苏文茂代表自己讲了几句废话,便让众人先散了,只等着明日正式开衙。
回到后宅之后,来不及熟悉自己的官邸,第一时间内,他就召来了监察院常驻内库的统领官员,这名官员年纪约摸四十左右,头发花白,看来内库的保卫工作确实让人很耗精神。
他示意对方坐下,也不说什么废话,很直接地问道:“讲讲情况。”
这名监察院官员属四处管辖,打从去年秋天起,便已经得了言氏父子的密信,早已做好了准备,今日一见范闲问话,赶紧将自己知道的东西掏的干干净净。
他当然明白,范提司初来内库,在内库里并没有什么亲信,如果想尽快掌握局面,那一定需要在库里找个值得信任的人,而自己身为监察院官员,近水楼台,自然要赶紧爬,才不辜负老天爷给自己的机遇。
范闲听着连连点头,这名监察院官员说话做事极为利落,谈话间便将内库当前的状况讲的清清楚楚,三大坊的职司,各司库官员的派系,无一不落。
“为什么这些年内库亏损的这么厉害?”范闲生就一个天大的胆子,这种问题也是问的光明正大,一点也不理会对面的监察院官员说话不方便。
那名监察院官员姓单名达,在范闲的面前却不敢胆大,他一个下层官员怎么能够三言两语将内库的事情说清楚,但还是斟酌着说道:“其实亏损谈不上,只是这些年往京都上的赋税确实少了好几成。”
范闲无可奈何苦笑道:“这么一个生金鸡的老母鸡,一年挣的钱比一年少,和亏损有什么区别?也不知道前任是怎么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