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第207章菩提落叶纷纷而下。
眼前的白衣男子，沫寒虽然不曾见面，但隐隐感到男子一双淡漠的眸子下，似乎对自己藏着太多的看不清楚的情绪。
男子霍然起身，慢慢地走近沫寒，并未应答沫寒的提问。
由始至终，他唇角始终浮现淡淡的一抹笑容，“我听说无痕公子棋艺不凡，少有对手。不知可有机会讨教？”
一语落地，沫寒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下来。眼前的人真是一个让自己看不清的，她无法评判甚至无法真正面对。
下意识地为了平复自己的心情，沫寒狠狠地咬着唇瓣，不知不觉唇瓣被咬的已然发白，自己依旧毫不知情。
唇瓣星星点点的痛意，终究使得沫寒冷静下来，声音温声而沉稳，“我以为这盘棋，先生与我早已开始了。”
闻言，男子笑了笑，默然凝视着她。目光柔和如暖风，但下一刻又瞬间转为冷寂淡漠。
“一月中旬，大齐苏闻等人率领的虎狼之士大有所向披靡，势如破竹之势。一时间，大楚军队呈现颓败之势。大楚何其由胜转败，这其中的变化，想必你很清楚吧！”男子微微沉了声线，眼光亦变得凝定无波，“我只想知晓，你所谓的死士分别藏在何处？”
看来，他也并不是知晓所有的事，自己和他谁输谁赢尚未定论。
沫寒站了起来，眉宇间洋溢着轻轻的笑，“先生聪慧过人，自然清楚死士是我最后用来自保的法子，我又怎么会如实相告呢？先生道骨仙风，定不会做出什么强人所难的事。”
果真是巧舌如簧，心思缜密，张弛有度的聪明人。
男子神情淡淡地，不置一词，白皙而指节分明的手自然而然落在古琴上，悠扬而动听的琴音萦绕在耳畔。
不知不觉，沫寒觉得身体变得轻飘飘的，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正这时，莫离走了出来，淡淡扫了一眼昏迷的沫寒，恭敬如常地禀告，“师父，用了不少刑罚，那人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脾气真是执拗！好！既然有客人登门，礼节不可少。断了他一根手指，作为为师送给无痕公子的明早礼物吧！”
莫离什么话都没说，点了点头，旋即转身离去。
天色朦朦亮，窗外淡淡地木兰香随风拂过，伴随着一阵阵咳嗽，沫寒很快醒了过来。
“你醒了？等会用完早膳，师父会见你。”莫离面无表情地说，不忘放下了准备的早膳，“对了，这是师父送给你的见面礼。故人的东西。”说完，随手放下一只锦盒。
当目光触及到那只锦盒，不知为何，沫寒心里凭空生出一丝畏惧。她害怕，害怕面对的将会是什么可怕的事。
默默地闭上眼，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缓缓打开那只锦盒，里面竟藏着一根血淋淋的手指。
太可怕了！一大早，他竟然送了这根血淋淋的手指给她！
“啪嗒”一声，锦盒霍然落在地上，沫寒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那一刹，她的心口突然疼痛起来，泛起一阵阵的疼痛，撕心裂肺好似要把她瞬间击垮。
她无力地倚着桌子，脸色霍然苍白起来，完全强撑着身子才能不至于倒下。
故人？沫寒脑海里猛然一震，似乎想起了什么，慌地去寻那根血淋淋的手指。
“不！”
她双手颤颤巍巍地捧着那根血淋淋断指，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来，仰天长啸，哭声震天。
屋外，不远处的莫离听见了那一声隐含悲悯，近乎绝望的哭声，身形不由为之一颤。却暗暗地冷笑起来。原来她也会痛。
下一秒，沫寒夺门而出，直直奔向莫离，目光刹那间宛如嗜血的地狱使者，“宇昊在哪？宇昊在哪？宇昊在哪？”
忽地，瞧见沫寒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和眼底那深深的哀默。
莫离眼眸一沉，淡淡地扬唇，“你弟弟性命重要，寒卿性命就不重要了吗？如今，你弟弟不过是少了一根手指，你就这般痛不欲生。这些年，寒卿为你受尽煎熬，你何曾痛心过半分？”
她缓缓抬起眸子，目光中是他从未看过的伤痛，却带着一份性子里的一贯坚定，“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过，请你们放过我的弟弟。宇昊是无辜的。宇昊是无辜的。”
“无辜？他是你的弟弟，难道就不该为你所犯下的错付出代价？”他注视着沫寒，唇角绽放出冷到极致的笑，“一根断指，不过是给你的见面礼。你不是最爱这个弟弟吗？我会让你尝尝何为痛心疾首！”
其实，师父并未有过这样的嘱咐。这些话全是莫离故意说给沫寒听的。所为的只是替寒卿出口气。
“不要，”沫寒拼命地摇着头，紧紧咬住自己的唇瓣，手足无措，顿时陷入茫然无知。
等了好久，她语气决绝，不带任何的情感，“我要见你师父。”
没多久，菩提树下，耳畔传来男子低沉迷人的声音，“你用过早膳了？月宫里的早膳向来不错，你觉得呢？”
听到这些闲话家常，沫寒心底升起一股股的寒意。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断然不会相信看似除尘淡漠的人，竟然也会有一副狠毒心肠。
顷刻间，沫寒淡淡的目光对上他淡漠的眸子，完全如同陌生人般。
她语气听起来如死水微澜，没有丝毫的起伏：“我只有一个请求，放了宇昊。至于你想要知道的一切，我将毫不保留告知。”
“呵呵，姐弟情深啊！”男子幽深的眸子，倏尔染上一层阴霾之色，“我以为你够绝情，够冷酷，够心狠，不曾想一个假的断指就使得你信以为真，方寸大乱。”
假的？宇昊没有被抓？还是宇昊没有被断了手指？
原先黯淡的眼眸突然有了一丝亮光，她语气虽是疑问，依旧透着淡漠和疏离之感：“你说，断指不是宇昊的？”
“异世之人本该冷情！”男子冷睨着她，眉宇间全然再无之前的阴霾，洋溢着淡淡的欣喜，“你说，我该称呼你北宫沫寒，无痕公子，还是秦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