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训子

第361章训子

贾效闵当时便两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还是大哥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这才没有出丑。“爹！孩儿知错了，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贾效闵在外头虽然是三兄弟里表现最嚣张的，底子里却是最窝囊的一个，他的所有底气，全部来自他身后的家族势力。若有一天家族不再护着他，他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情形。

老爷子的一番话，虽有恐吓的成分在，却也是贾效闵承受不起的。

“爹，虽然老三不肖，但好歹也是我们贾家的种。他做的再错，我们也不能不管。”

贾效智作为局外人，自然看得出，老爷子是在吓唬三弟，但他还是站出来劝解，一是要为个好人，方便日后抓牢了老三，让他对自己忠心，二是在老爷子面前表现一把兄弟情深，日后这个家，交到谁手上，可不一定非老大不可。论功劳，自己这些年为这个家鞠躬尽瘁，而大哥却躲在军营里享受，怎么说都是自己更有资格。

但老大就是老大，多年来家里上下都形成了这般认识，老爷子不在，就是老大做主。贾效智很精明，他不会强行打破这个默契，只有抓住一切机会，表现自己，潜移默化间，改变自己跟大哥的地位差距。

“寻常错处，我们自可以一手包庇，也没人敢挑战我们贾家的权威。”老爷子叹口气，缓缓说道，“但这次不同，你们惹得是周家，那个周宏彦是好惹的人吗？

他第一次来我们家说的话，或许你们都忘了，但我这个老头子却不会忘。他为什么舍弃应天府，来到我们杭州府？仅仅为了可能百年以后才会发生的兵祸！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周宏彦，是个深谋远虑，谋定后动的人。这样的人，会一点准备没有就冒失的来杭州安家吗？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这个道理，你们想过吗？”

“爹的意思是？”贾效良是行军打仗的人，对这个最为敏感，头一个抬起头，警惕的问了一句。

“他有什么倚仗，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他不怕我们贾家。他事事尊重我们，不过是不想与我们冲突，和气生财而已。上次码头的事，看来没有给你们敲响足够的警钟，现在又闹出人命案。

真当我们贾家可以一手遮天了？这天下，还是赵天子的，我们贾家的一切，也都是朝廷给的。朝廷既然能给，也就能收回去。

论在朝廷中的关系，别的不说，新晋大学生，范仲淹，与周家是至交，人家的大树不比我们的差。凭什么要在我们面前忍气吞声呢？”老爷子说到最后，已经痛心疾首，甚至老泪纵横了。

爹如此教训，作为儿子的哪还站得住，三兄弟纷纷跪下认错，低头听老爷子教诲。

“这事，你们闹得太大，局面已经不可收拾。看来，我这老头子也只有舍出这张老脸，低头服软，才能换得周家的谅解了。”

老爷子任他们跪在那里，不做任何表示，只是轻叹口气，说了这么一句话。

以贾效良以前的心气，是断断不会让老爷子出面的，这等若承认了他能力不足以挑起家里的大梁。但这次，他只是浑身一紧，攥紧了拳头，却低着头，没说一句话。

周家绵里藏针，软硬不吃，根本不是他能够摆平的。一直以来，贾效良自视颇高，认为家里那些区区小事，自己动动小指头就能够摆平。驰骋沙场，为国建功才是他真正向往的。

事实也加强了他的这一判断，家里无论出多大的事，只要他出面，无不以对方的服软退让为结局，得以轻松解决。

直到遇到周宏彦和黄琴兮，贾效良才算真正的碰了一鼻子灰。此时，他已经若有所悟：自己的自我感觉美好，似乎根基并不牢靠。

贾效智也没了以前的聪明机智，这件事，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不，是权力范畴！至少在贾效智看来，这不是自己能力不够，而是自己权限不够。如此大事，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若自己有朝一日真成了一家之主，他相信，他一定能够摆平周宏彦。

贾效闵此时早已乱了方寸，老爷子头次对他说狠话，这让他不知所从，两个哥哥都跪在那里低头不语，他更不想出头。

事实上，贾效闵从没想过执掌一家之柄，他上面有两个哥哥，而且，做一家之主，多费脑子的事，还不如轻松愉快的做他的贾家三公子。

看到三个儿子没一个说话的，老爷子没来由的一阵寂寞：老大和老二都掌握着不少的权利，却都没有大局的观念，老三自不用说，一旦自己老去，这个家，还能支撑多久，他不敢想象。

看来，有些事情，得早做准备才行。

“行啦，别杵在这里碍眼了，”罚跪罚够了，老爷子这才说话，放了三个儿子一马，“去告诉蒲知府，让他在天庆楼设宴，主持我们贾家跟周家的和解。”

“爹，这事，不是多么光彩的事，拉上那个窝囊废做什么。”贾效智不明白，小声问了一句。

“因为他是知府，是杭州城的父母官，他不出面，谁出面？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想着面子里子俱得吗？”老爷子拄了拄拐杖，恨铁不成钢道。

三人灰溜溜的离开了。

“大哥，你看，爹的意思是，咱家这次要低头了吗？”没有了老爹在眼前，贾效闵脑子似乎开始转动了，不解的问贾效良。

贾效良也不知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不妨碍他故作深沉，他叹了口气，拍了拍贾效闵的肩膀，语气沉重道：“三弟，你的道行浅着呢，爹的意思，你会知道的。”

说完，贾效良不管两个弟弟，慢慢离开了。

贾效闵更摸不着头脑了，“二哥，大哥就这么走了吗？老爹不是吩咐了事情要办吗？”

“唉！”贾效智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拍了拍贾效闵的肩膀，“有事小弟服其劳。这种没脸没皮的事，难倒还让两个哥哥去做吗？你最小，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说完，贾效智也学着大哥的样子，慢慢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留下贾效闵自己在那里，一时还没回过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