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给你――”冰冷的触感一下子贴到自己那有些过分发热的脸颊之上,激起一阵阵的颤栗，奈尔转过头去，就看见中也拿着一罐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啤酒贴在自己的脸上。
奈尔接过了对方的啤酒,沉默不语。
中也微皱的眉头宣泄了他此刻担忧的心情,他直接在奈尔的身边坐了下来,‘啪’地一声将手中的啤酒罐给打开了。
他喝了一口啤酒：
“有心事吗？”
-难道是因为吉尔伽美什吗？
奈尔摇了摇头,他看向自己手中的啤酒,因为气温差的缘故罐子外边已经冒出了很多水汽,然后顺着地心的引力缓缓地向下缓落,滴落到地面之上。
“心事？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骗人――奈尔的脸上就分明写着‘我有心事,我不快乐’这几个大字...”哪知道中也直接了当地反驳道。
对上那双冷蓝色的坚定眼眸,奈尔竟然有一瞬间的呆滞，那里面满满的都是对自己的担忧，他的心里生出了无数复杂而又新奇的感情,那是在过去的岁月之中都没有体会过感情。
-那是被人重视，珍贵以及放在心上的感觉。
他垂下眼眸，看上去似乎有些失落,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猛然往后一倒，直直地躺在床上，溃散的红眸呆呆地望着上方的天花板。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中也还会一如既往地站在我身边吗？”
奈尔的声音相当的低沉，就像是优雅高贵的大提琴一般厚重悦耳,一向充满了肯定与自信的语气之中竟然隐隐带着犹豫与不确定之意。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对方的答复，奈尔不由地勾了一抹苦笑，他伸手正欲挡住自己的双眼,不想让别人看见里面翻涌的情绪。
-即使面对的是中也，他还是不愿意将自己脆弱的那一面表现出来。
可是手就在这个被对方的温热的手一把抓住了，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和温柔将他刚搭在脸上的手给扒拉下来了，紧紧地握住。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中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明明这个人就坐在自己的身边，但是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来自很遥远的地方一样。
“奈尔真的做错了事情的话，那我也会站在奈尔这边，帮着奈尔去为了自己所做错的事情而去改正，赎罪的，因为奈尔也是我的挚友啊...”
奈尔一愣，随后中也便学着奈尔的样子也顺势往后一躺，躺在了他的身边，对方那温热却让人不容忽视的体温不断地通过那只紧握着他的手传过来，他甚至还可以感受的带最后那有力的脉搏。
一下一下，带着生命蓬勃的朝气与活力。
他侧过身体去，冷蓝色的眼眸就像是宽阔平静的海面一般，带着海纳百川的宽容与温柔，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奈尔那张近似完美的侧脸，那英挺俊朗的眉毛此刻微微皱起，低垂的眼眸里面竟然染上了点点的落寞之情，看上去就像是...
被遗弃的小孩一样。
可怜兮兮的。
他不由地又握紧了对方的手几分：
“所以奈尔可以放心大胆地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真的，真的很想为他做些什么...
“圣杯战争结束了...可是我那天晚上在柳洞寺的门前，见到了恩奇都。”奈尔沉默了片刻，缓缓地开口道。
“恩奇都？”中也念叨这个陌生的名字，一下子就联想起了那天中午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和奈尔纠缠的绿发男人，那天奈尔身上的伤，也是由那个人弄出来出来的吧！
得到这个认知之后，中也的眸色不由地沉了几分。
但是他还是不动声色，继续听着奈尔讲下去。
.......
“奈尔，你终于肯面对自己的真实了。”
奈尔瞪大乐那双瑰丽的红眸，脸上写了不可置信，嘴里还不断地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过往无数被他所忽视的小细节就在这个时候通通地浮上水面，有一根无比清晰的细线逐一地串联起来，无比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尽管如此，奈尔还是一脸倔强不屈地看着对方那张脸，执拗地说道：
“你骗人！”
恩奇都嘴里所揭露的事实太过于荒诞疯狂，带着某种不由分说的风暴，仿佛想要将奈尔这个人整个给击垮和摧毁。
“你明明已经感受到了不是吗？你身体跟圣杯的联系，为什么要否认自己的存在呢？”恩奇都难得地皱起了眉头，神色染上了淡淡的不解之意。
“当年，吉尔失去了奈尔之后，我鼓励他踏上寻找圣杯的路途，历经了千辛万苦之后，我们终于在一片荒芜的大地上追寻到了圣杯的踪迹，吉尔向圣杯许愿才有的你...”
晨间的微风吹起了恩奇都那绿色的长发，带着一丝丝的凉薄与冷漠之意：
“奈尔，你就是圣杯本身。”
即使是混迹在人类世界多年，恩奇都也始终难以理解那复杂的人心，更别提由心而催生出来的那错综复杂的感情，说到底，他就是一个没有心的工具罢了。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对方的那铺天盖地的气势就朝着他席卷而来，那双酷似吉尔伽美什的红眸转为浓墨的色彩，扭曲的疯狂和痛苦在那双眼眸之中交织着，幻变在手中的黑色三月纯剪朝着恩奇都的方向挥舞而去。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不断地回响在这个毫无人烟的清晨山间，两人开始厮打起来，说是厮打，也不过是奈尔单方面地疯狂进攻着恩奇都，而恩奇都是神色冷漠地不断闪躲着对方的攻击。
这样你追我躲的游戏持续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因为恩奇都的话而失去的冷静和自持渐渐地回笼，他有些气喘地站在寺庙门前，而恩奇都则是漂浮在门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绿眸中透露出来的悲天悯人在奈尔的眼中无疑就像是嘲讽一样。
-在嘲讽着他这个自认为自己是‘奈尔’本人的赝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