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离渊（二）

第257章。离渊（二）

“这儿的人呢！”一下子就说到了重点，琉璃的音调瞬间又提高了几度。“我，我——”胖嘟嘟的穿山甲又被吓了一跳，跌倒瞬间想借着往后滚的趋势顺便逃开时被容昭一手抓了回来。

“两位大人，小的，小的不知道要如何说。”

“没事儿，大人们不急，你慢慢说。”

“我，该，该从何说起？”

“昆仑还有人么？活的。”

“启禀大，大人，没，没有了。”

“都去哪儿了？还是都死了？”

“启禀大人，都，都走了。”

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穿山甲一直缩着手发抖。琉璃与容昭对视一眼，也看出问题来。

“这位，穿山甲，君？你在怕什么？”两人决定由容昭出面，来个循循善诱。

“我，我没，没怕。”它边说还边偷瞄了琉璃一眼，自认为藏得很好没人瞧见。

“你怕我？我有什么好怕的？”可惜大家都能瞧见，琉璃甚至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我不敢说。”

“说！”

“我家，家里祖上，留下了这位，大人您的画像，说是，说是见到就要绕路走。”

“为何？”

“会被吃。”

“.”

“大人，大人，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看着画中女子出现时，它太害怕，以至于忘了逃跑，结果落入魔掌。

琉璃捏紧了拳头，又在容昭的安抚下深吸了两口气后慢慢松开，小半张脸都涨红了。

“其实呢——你的祖辈没有说错，我呀，确实是个见到就该绕路走的主子，”不过换了一个角度之后她又觉得自己那流传已久的恶名也不错，至少可以用来威胁，“所以，小子，乖乖说，不然我就，我就吃了你！”

话音一落琉璃就没再压抑自己的气息，如排山倒海之势一下子掀起了四方落叶。

“我，我，我都说！”穿山甲被吓得不行，挂着两颗金豆豆，一脸视死如归。

“昆仑弟子，什么时候走的？干嘛去了？他们自己走的？不是起内讧自个儿把自个儿给灭了吧！”

她一下子提了太多问题，穿山甲抽着气停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大约是，是在十万年以前，好像是他们当中最厉害的那个人不见了，然后一些年纪大的也走了。爹爹说这叫，这叫，没了，没了猪心——”

“没了主心骨。”容昭带着和蔼的微笑在一旁补充，与凶神恶煞的琉璃形成了鲜明对比。

“对，爹爹就是这么说的，然后没几年，剩下的人也就一群一群离开了。但我，我不知道他们干嘛去了，我从没下过山。”

“十万年？”她托着腮帮子，望向云海翻滚的远处，视线余光却没离开双脚发抖的穿山甲。

“阿璃，走的那个该是你口中的仙尊。”

“嗯，他跟容昭打架受了伤，或许随便找个地方疗伤去了。六长老大概是回家重草药去了；七长老散漫，跑得快也正常；别的长老我，我不大了解。”

“那向来与你作对的那个三长老呢？”

“对呀！余洋呢？他不像是会跑了的人呐？不是应该阻止所有伺机跑下山的弟子嘛？”

“大，大人，那个年纪最大的，不是自己走的，”琉璃和容昭正在对视，没说出口的话都藏在眼底，却突然被一只胖嘟嘟的爪子打断了注意力，“他，他是跟一位女子一起走的。”

穿山甲之所以记得这件事，是因为当时它的老祖父轻轻感叹了一句——“世道要变了”。

“女子？”

没想到司玥这么快就出场了，尽管这不是琉璃心中所愿。也没想到这两师徒的关系如此之好，到了最后也不各自飞，倒还双双离去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容昭，本想问一句，瞬间有觉得是句废话，故而化成了甜甜的微笑。

“走？不是受了伤怎么走？”后者没接收到这一份笑意，反而单手托着下巴，若无旁人地嘀咕着。

“我，两位，两位大人，我没看见，他们什么时候不见的，我真的不晓得。”

“你的意思是——被挟持了？”

听到他疑问的两位，一个是持续这瑟瑟发抖，另一个是给出了匪夷所思的答案。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过阿璃，你不觉得怪异嘛？这么多人，这么久的基业，说不要就不要了？”

“哎！”容昭真的是涉世未深，所以能有这样的疑问。作为一个自认看破红尘之神，她长叹一口气回应道，“树倒都要猢狲散，更何况是人呢？再说了，你没同他们接触过，自然不太好想象。我虽不大通人性，却也能看出这类人都不大好。没什么情分味道，四散也正常。”

“这样啊——”

“哎呀！那我们这一趟不是白跑了？”琉璃一拍桌，震碎了桌子一角，惊起了隔壁山头的鸟雀。

“你想不起那女子的本家在何处？”

“又不是有关系之人，记住做什么？容昭，当年我的脑子里，日日都是医理佛经，容不下别的东西。”

“那现在呢？”

“啊？”看着容昭期待的眼神，琉璃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心想这些年的恩爱纠缠故事不是白看的，“现在呐，自然是你。心里装得，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