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昆仑（八十五）

第230章。昆仑（八十五）

好在自己不是孤身一人，还有南烛站在老榕树乖乖等着。也算是没白救她，不然大晚上的自己孤零零一个多可怜。“师姐？”

“有酒吗？”

“没了，上次喝光之后你没去补货。”

“南烛！你师姐我可是立志要喝倒无祸的仙女，怎么可能让自己没了库存呢？放心，杂物间地下我也埋了几坛。”

“我去挖——”

“好”

她蹭蹭蹭跑过去，又蹭蹭蹭跑回来。指缝间沾了泥，怀里抱着酒。

“你一壶，我一壶，”藏了千年的秋露白，一开坛就生了醉意“来，跟我讲讲这瑶山上的事儿。”

“能不说嘛？”

“也行，反正你喝多了都会说出来的。”

“那好吧。”

这一夜没月亮，没几颗星星，也没乌云，抬头望见的漆黑浓郁且不参杂质，适合老情人间的相爱相杀，也适合眯着眼听故事。

三更时候天色微亮，伸手可见五指，睁眼可见万物。

琳琅没同往常一般正处于打坐中，而是一身黑衣扮相，额头有几颗汗珠，轻手轻脚地从窗子翻进了自己屋子。

从窗台跳下时还特地扶了一把桌案上的花瓶，以防万一就怕不小心撞碎闹出声响。住在隔壁的姑娘耳朵灵得很，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马上进入战斗状态。

琳琅脱下长靴，和衣躺在床上，不盖被子不翻身，直直盯着房檐。过了半刻钟大概是眼睛发酸，她换了个姿势，扯过锦被，整个人埋在其中，开始整理刚刚做的两件事。

第一，找薛弗。

心里有很多俗世疑惑解不开时，就应该找最通晓万事之人。她破门而入时，薛弗竟没睡着，正在扎马步。还好是醒着的，不然梦中被巨大声响惊醒，极有猝死的可能。

共问了两件事，一件薛弗晓得，一件他说得含糊其辞。

前者是司玥住在何处，后者是她与南烛到底有何仇怨。

琳琅听小师妹断断续续讲了小半夜，相当简单的一件仇怨纷争硬是扯上了好几桩往事，千年前的，百年前的，十日前的，像临死之人在回忆一生。

呸呸呸，不吉利的话说不得。因着自己就是神，所以她很相信怪力乱神之事。

我们继续来说这个司玥。

琳琅一向感知力比常人灵敏许多，故而听完故事的当下就嗅到了阴谋气息——这句话来自凡间的《三莲传》，是本值得一看的好书。

她已经想不起来第一次与此人见面是何等光景，足以说明此人的不重要性。但她为什么老是出现在南烛的日常生活里？

煞是怪异。

就像这一次，好好的七个人组小队去瑶山磨砺自身，这么偏偏就小师妹受了危机生死的重伤？

原因更是蹩脚，一时不慎这种上年纪的说法也敢拿出来。

虽然南烛将具体细节一笔带过，但琳琅凭自己饱读诗书的经验认为，事情简单得很，故意为之罢了。

所以才来找薛弗，问一问自己不去关注的他人生活里，南烛与司玥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他心虚地说不知道，还目光闪躲，就差脑门上贴一张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纸条了。

念着夜半还有人在睡觉，大声喧哗逞一己私欲过于自私。琳琅没和薛弗费太多口舌，直接说三日后要个答案。

许是她捏拳头的姿势太霸气了些，他被震得出不说话来，还呆呆地点了点头。

第二，给司玥造了个噩梦。

尽管三日后才能晓得事情始末，但不妨碍她先讨要点利息，为自己今日，也为南烛往日所受种种。

既然有造梦能力，这等不为人知的好处自然要用得尽兴。所以琳琅送了四个梦给司玥。

具体情境说出来有损阴德，总之是一环扣一环，各种类型的恩怨纠葛都是调味料，伤心欲绝是主菜。

霖琊说过，毁掉肉体没意思，要毁掉内心才能微微收获点成就感。这话本是针对神而言的，因为就算没了肉身，亿万年之后仍能重生。

用在此处到别有一番风味。

回忆着回忆着，她开始觉得眼睛睁不开，睡意像夜色一般袭来，整个人要被拉到黑墨里面去，又想陷入了泥淖，无法爬出。

既来之则安之，琳琅没做反抗，直接连人带着被子滚了几圈，滚到床沿时停止，沉沉睡去。

三日后。

“无妨，我这个人吃得多，气量也大，定然不会随随便便就生气，你安心先说着。”琳琅从木制方形斗里倒出两碗竹青色的茶水，一碗推给对面的薛弗，一碗留给自己。

“那我就说说听到的那些。”

其实是无祸交待可说的那一部分。

作为大师兄，将来又是掌门，他又怎会不知道司玥的动作，又怎会不晓得关于琳琅的传闻？期间种种，被禁口或被隐藏，都有无祸的推波助澜。故而那日薛弗确定人离开后，匆匆去找了无祸，很是紧张。

结果大师兄一点儿都不在乎地摆摆手，让他讲几件无伤大雅之事即可。

“嗯。”

“我觉得，她俩之间的仇怨主要在仙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