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擦肩

第28章。擦肩琉璃贪睡，日上三竿后醒是很惯常的事。无双早已翻着肚皮在屋外晒太阳，她才慢悠悠起身，原地舒活筋骨，确认床上的人还有气儿，一天总算是开始。

东祁与西夏以大江相隔，江形似龙，故名苍龙江。除了江边军用区，临江城是最靠近西夏的城镇，人口来往密集，鱼龙混杂，多为各地商贩。每月初一集市开，仅持续半月，十五后人走楼空，余下基本都是原住民。月月如此，循环往复，交替不息。

今日七月初四，琉璃头戴帷帽，玉带束腰，一身男儿装扮走在街上。沿街逛来，好多摊位空着，日子是越往后越热闹，很多商人还在路上往这里赶。

买了两套衣裳，一些止血草药和棉布，她提着东西继续往前走。

“来来来，新鲜出炉的桂花糕嘞，又香又甜的桂花糕嘞，小兄弟，要不要来一块？”掉了半边牙的老汉一个劲儿地招手。

琉璃走近一看，幽幽桂香真真沁人心脾。亭亭岩下桂，岁晚独芬芳，叶密千层绿，花开万点黄的景象在脑海里一下子被勾勒出来。她毫不犹豫地掏出两钱银子买了一块，包在油纸里的温热一瞬间从她手掌传到了心口。

“不是我老李吹啊，在这临江城，没有更正宗的桂花糕了。小兄弟，再来啊。”淳朴勤劳的人用真诚笑容与她告别，立刻投入下一个买卖中。

斗笠，字画，药材，武器，甚至还有卖孩子的，琉璃一路逛过去，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

摸了摸腰间干瘪的荷包，她加快步伐往城外走去，希望那人已经醒了，是时候付医药费了。

她走得太快，快到只能和别人的衣角交错而过，快到错过了下一秒就可以撞到的人。缁色衣裳飘过的转角口，容昭也是头戴帷帽的装扮，慢悠悠向一家客栈走去。

修理整齐的菜园，简易搭建的茅草凉棚，虬根曲饶的老香樟，忙着清理鸡粪的徐婶，对了，还有三只喔喔乱跑的肥母鸡和一只安静无比刚刚沐浴完的白猫。华钰坐在比他还老，缺了半条腿的小木凳上，腿撑得有些发麻。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就算是所谓的微服私访，也有下面的官员安排好了一切，场面样子总是做得足。

在这个乱世里，他是真正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上位者，父辈已经为他开了一条路，虽在军营里长大，仍是锦衣玉食，样样不缺。从小就被灌输‘要最好的’，遂今入乱世，争万里江山。看到这样干净的画面，恍若隔世。

“你都能坐起来啦？看来我的医术有进步啊。”他想的太认真，竟然连最基本的戒心都放下了，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你坐了多久了？”来人走到身旁，顺势坐在土台阶上。他记得她，云小宝身边的人，昨夜施针救了自己。

“半个时辰。”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许多，好像喉里卡着一颗石子。

“恩，也差不多了，进去换药吧，”她伸手搀扶，动作熟稔好似相识旧友。他不知道，这是琉璃一个怪癖，夜洵结为自来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