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所谓人情

第15章。所谓人情等再醒来，是晚些时候，天色已全暗，透过窗子可看见，万里无星，漫天黑云。他被室外的暴雨声吵醒，睁开眼所见之物皆是重影。

“醒了啊，”坐在桌前的人起身走到床边，“给，这是第二碗，再过些时候，第三碗药就好了。对了，要蜜饯吗？”换了一身衣服的琉璃从宽大袖袋里掏出一个蜜饯枣子，寻思片刻，许是觉着一个太过寒碜，又拿出一个，“这药挺苦的，给你。”

没有等他说出个同意或不同意，有极淡香味的果脯被放在了手心。

“你要什么？”

“啊？”琉璃不解的望着他，夜里屋内只有一盏灯，她的脸庞有些模糊，眼睛却是清亮。

“你帮了我，我自是欠了一份人情。我楚子修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只喜欢让别人欠着我。所以，姑娘，你想要什么呢？”他笑着开口，刚苏醒的脸上有些泛红，颜色很是好看。他一脸认真看着琉璃，笑意不达眼底。

听他说到欠人情，琉璃突然想起夜洵对人情的解释。他说人家愿意助你自是因着一份情。既手有着种种情分，便不会谋求个所以然，所以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欠人情的说法。

那个时候琉璃刚到北荒，容昭不能时时刻刻陪着她，府中下人不多，各司其职，也不会因她出现而乱了秩序。故而整日喝酒，不时吟诗作对的夜洵会携她参加一些雅俗共存的集会，美名其曰“带山里人扩扩眼界”。

某次“扩完眼界”回府的路上，有个年轻士人突然冲出来跪在了夜洵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屎地表达了对夜洵一年前赏识之恩的感激，说自己现在有了官职，硬要请他们二人好好吃一餐。

盛情难却只得赴宴，饭后听到那人嘀咕一句，终是还了人情债。可能是吃的太饱，琉璃当时的呆滞表情被夜洵当成了困惑，狂说了一通乱七八糟的，她别的都忘了，单单只是记住了夜洵对人情的定义。

所以她随即对楚子修摇了摇头，转身欲走，又淡淡跟他解释了一句，“不是因为想要什么才帮你的。”

真是个奇怪的的人呐，楚子修揉了揉微微发痛的眼睛，调整姿势，整个人埋到了被褥里。

淅淅沥沥的雨声渐渐变得空远，好像是穿透层层浓雾才传入耳中，他的呼吸趋于平稳，一觉无梦。

东祁皇城原是夏王朝初期的一座军事用城，叫‘千钧城’。内城练兵，外城耕种，那时士兵可以做到自给自足。后来，君王一代比一代更加骄奢淫逸，大量的国库存款被用到建造酒池肉林上。等到国库出现赤字情况，又向各地增加税收，那时候千钧城早已经不用于军事。

因为曾有石工在千钧城外挖到些许银矿，便有千钧城地底下有银矿脉的传言，三人成虎，这样的传言愈演愈烈。最终，断壁残垣取代了红砖绿瓦，一座百年古城无止尽的挖掘被全数毁尽。

如今重建的千钧城成了东祁都城，处处可见黑色花岗石砌成的高大城墙，有些庄严，又有些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