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彼岸花

第64章。彼岸花

渐渐地，琉璃跟容昭一样，身体开始虚化。等到小石头觉得自己将要变回原型而不得不收手时，已经没了她，只剩下衣裳。巧的是，她的衣裙正好与容昭的袍子并排摆放。“…咳…”无双发出响动，眸色已经成了深灰，一改之前凛冽，只剩下疲惫。

“看来我很快要去另一界找她了。”小石头瘫倒在地，缓缓开口，试图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害怕。

他还记得上头说过，“困于地狱，万鬼作伴，你觉得这惩罚如何？”

无双懒得跟他讲话，它蜷成一团，闭目养神。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想起初见琉璃的情景，“真希望你不要把那个男人带回来。”

因为能永远陪伴你的，只有我。

这是另一个世界，柳月瑶睁开眼，发现自己站立于一片花海中，灿烂的火红色在周身铺展，一大片一大片，没有尽头。她拉起裙摆，抬脚想往某个方向走，却没有可落脚之处。开得正盛的植物如牢笼一般，把人牵制。

突然，以她站立之处为起点，那些不知名的花开始主动退让，好像有意识的卫兵，慢慢地，慢慢地，出现一条小路。抬眼望去，数步之遥有一人。

真正行动起来才知道数步之遥是个假象，她很瘦，身体也不强壮，走几步歇一次，最后终于到了那人跟前。

“走得可真够慢的，”是个老婆婆，眼角，嘴角布满皱纹，眼睛炯炯有神，嘴唇鲜红，“来，把它喝了。”

老婆婆翻转手掌，一只黛蓝陶瓷碗凭空出现，落到手心。她口中的‘它’只有半碗，无色透明宛如清水。

“这是什么？”柳月瑶困惑不解。

“你们凡人都喜欢叫我——孟婆。这是我的汤。”

“原来说书先生讲的是真的，人死后要喝了孟婆汤才能转世。这些就是彼岸花吗？”她接过碗，却不着急喝，反而弯腰抚弄艳丽花朵，离她最近的一株有半人高。

“凡间的说书先生总是泄露天机啊，”老婆婆笑了笑，她眉眼弯弯，细纹叠在一起，“这花没名字，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彼岸花也好，死人花也罢，不过是个称谓。”

孟婆对她挤眉弄眼，示意快点把汤喝了。

“婆婆，我能不能再问一个问题？”

“快些问，我可不像故事里讲的那样只有一件事要做。”

“是每个人都会投胎再转世吗？”

“这要……”未说出口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地面，应该说是整个空间都颤抖了。平静下来后，所有彼岸花都消失不见，只有孟婆身后是一个半圆拱形状的洞口，深黑色不透光。

“怎么又有意外了？哎！黑白无常只知道吃饭跟领工钱……你们凡人当中也有这样的败类吧？”

“嗯…”她想了一下回答到，“不少。”

“总得找个机会解决了他们，好了好了，别听老婆子我唠叨了，”孟婆侧了半个身子，“从这儿进去吧。”

“去哪里？”她没有往前走，反而后退一步。

“去有你一生的地方，去轮回。”

听完她的话，柳月瑶有些恍神，不自觉得提起步子朝黑魆魆的洞口走去。等真的走到了，她又回过神来，转头想要再问几句，却被突然刮起的风迷住眼。重新看到的，其实什么也没看到。她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如此浓郁的黑色，应该是没有光能够穿透进来。

孟婆看着洞口从半圆变成方，再成圆，慢慢缩紧，最后变成肉眼看不见的模样消失在空气里。

“最近的小辈问题越来越多，看样子下次要借张可怖脸庞来，哎…要好好选择…”她浅笑，脸上的岁月痕迹渐渐褪去，动作也年轻许多，步子很大，没几步就走远了。

“天上的那位，可是只给一次机会啊。”

贫瘠土地上开始有嫩芽探出头，长叶，叶落，开花，片刻后又是一片繁盛至极的彼岸花。

花开彼岸本无岸，落魂忘川犹在川。醉里不知烟波浩，梦中依稀灯火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