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三人结果
闹得满城风雨的碎尸案子落下了帷幕,这桩案子在八月十一定案,没两日就是立秋,谢洋君这择日问斩倒是挑的好时候,立秋一过就行刑,免去了拖延的可能。
因罪大恶极,谢洋君将在长京城最繁华的菜市口接受行刑,午时三刻问斩,死后受每日进出菜市的百姓踩踏,保证他罪恶的魂灵无法害人。
行刑当日,长京府府吏们在菜市口临时搭上了问斩台,府尹大人亲自监斩,他坐同样临时搭建的另一高台之上,一声“带刑犯”,府吏们压着神志不清的谢洋君上了问斩台。
谢洋君甫一出现,便遭到了百姓们的叫骂,而他在被囚车押送来菜市口的一路上,已经被百姓们扔过了烂菜叶与土块,形容狼狈。有人想扔石块砸他,府吏们怕他在问斩前先被砸死了,因而制止了这种行为。
其中最激动的自是蓝家二老,恨不能亲自上场代替刽子手将谢洋君的头颅斩下。
周诚任由百姓闹了一阵宣泄心中愤怒,看着时辰到了,将令签往地上一扔,“午时三刻已到,斩!”
原本浑浑噩噩的谢洋君回光返照般精神起来,抖如筛糠,身下渗出一滩水渍,却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倒不是他被人怎么着了,只是在死亡面前被吓得失去了反应之力。
百姓一时屏住唿吸,大人们纷纷捂住孩子的眼睛,只见刽子手高举鬼头刀,双目圆睁勐一用力,谢洋君最后也没能说出个话,血溅当场,从此再不能害人。
“好!”一声怒吼,却是蓝家老汉猩红双眼喊出来的,他亲眼见着谢洋君人头落地,报仇雪恨,怎能不快意。只是这快意并不能抵消丧女之痛,他拍手叫好,越叫声音越颤抖,最终哽咽不能自已。
行刑结束,府吏们一面收敛谢洋君尸首暂存长京府,若是谢洋君家人不来认领,过段时日便会扔去乱坟岗。一面将方才行刑的台子拆了,将现场血迹清洗去。
这件事告一段落,又过去几天,百姓们渐渐淡忘了发生过的凶案与问斩,晟景帝着礼部与钦天监商议了吉时吉日,就在五日后,吉时一到,命礼王宁长启出宫建府。
再择一吉时吉日,荆江王宁令佶就要离开京城远赴荆江,只是这吉日,定在了十月,宁令佶还能在宫里住一阵子。
荆江地处虞国东南,那里已有东南王坐镇整个东南地区,荆江不过是东南地界一座小城,宁令佶去了那里,无权无势仅有封地,还要受东南王的处处掣肘,再难掀起什么风浪。
不过晟景帝将自己儿子封去那里,多少是给东南王添了点赌。在自己地盘上多出个不能明着得罪的亲王,宛如在肉中扎了一根小刺,不够疼但终归是难受,且这刺还不能拔去。
然晟景帝想得好,章文昭却不觉得一个宁令佶能怎么样。尤其想到周散人,他就半点不担心了。连他都常拿周散人无可奈何,宁令佶又怎会是对方的对手。
他相信宁令佶这个荆江王定会当得生无可恋,说不定没过两年,就能传来宁令佶心思郁结而死的笑话。说白了,就是被周散人气多了活活气死的。
宁令佶远赴荆江一事,对章文昭还有些小小的影响,那便是有关封络。
当时说好尽快,如今事情都尘埃落定,章文昭问过一次,但封络那里解药研制需要的药材难找,催也没有用。
眼看着谢洋君处刑已过,宁长启也已出宫建府,两个最容易混出城的机会都错过了,章文昭最后决定,干脆等宁令佶出城去荆江时让麟楼把人送出去。如此,封络便更加安心地继续研制解药。
再看宁长启这一头,他从被封为礼王到出宫建府,拢共没有一个月,这么短的时间内要选址购材到造出一座礼王府出来,除非工部有神通。
工部尚书章孝谦因为此事,简直要愁白头发。最后折中之策,是先挑了一处京中较为阔气但久无人居住的府邸为礼王过渡之用,工部加紧时间为礼王新建府邸。
虽然百姓们并不知道宁长启背后有些什么隐情,单看他连府邸建成都等不及就出宫的架势,也知道这是被皇帝赶出来的。于这一点上,也算是晟景帝给宁长启的又一个惩罚,叫他在天下人面前丢了脸。
丢脸的二皇子脸色自然不好看,如今他监管的刑部也被收了回去,就只能拿工部出出气。不好跟章孝谦撕破脸,便时常叫人问候工部其他官员,催问礼王府邸何时才能建成。
官员们烦不胜烦又得罪不起,最后还是要跑到自己的上官也就是工部尚书这里吐苦水。到底,还是把压力都给到了章孝谦身上。
可怜章孝谦和宁长启的案子八竿子打不着,阴谋阳谋和他全不沾边,却成了此案了结后最苦恼的人。
为此,章文昭特意回了趟章家,关心了一下自己可怜的老父亲,顺便叙叙家常。
“哼,我看你是来看为父笑话的。”章孝谦并不领情。章文昭在他对面斜坐着,嗑着盘里的瓜子儿,半点看不出替他担忧的意思。
“爹爹怎能这么说,父皇这次所为,分明是免去了你的责罚,给你将功赎过的机会,爹爹该庆幸才是。”章文昭甚是委屈。
宁长启与蓝荷儿一事,牵扯到谢洋君,而谢洋君曾与章奵险些成亲,后谢洋君又与荣国公府的小姐池雅玉故技重施英雄救美,虽说晟景帝最终并未因这些事责罚宁平江,但与此事与宁平江都扯上关系的,还是要敲打一番。
像是荣国公府的主人池国公,就被晟景帝派去,接从西南返程已行至半路的大皇子宁高觉回京。虽说路上没什么危险,但池国公年事已高,这一去路途遥远,也够养尊处优多年的国公爷吃些苦头。
而章家自然在敲打的行列,因此才有礼王出宫,工部却赶不及修建礼王府邸这样的局面。
毕竟章家现在明面上的主人,是工部尚书章孝谦。在章忠堂致仕后,章府的门匾就从“丞相府”改为了“章尚书府”。
但和荣国公府比起来,章府早早抽身,并未过多牵扯其中,没有在皇储之争中表现出要转投皇子的迫切倾向,这一点晟景帝又颇为满意,故而别看现在礼王府修建叫章孝谦为难,等礼王府建成,晟景帝会借修建王府一事,对工部稍加嘉奖,那好处,还是落在章孝谦头上。
恩威并施,帝王惯用的手段。
“哼,这些还用你说。你若是真无事可做,不如想想如何给为父添个孙儿。”章孝谦语气凉凉地说道。他明知章文昭此生怕是子嗣无望,但仍要以此说事,谁叫他的好儿子来看老子的笑话。
“……”章文昭果然无言以对。
而在另一边的卧房里,也是同样的场景,同样的问话。
“没想到二皇子妃竟有喜了。她嫁给二皇子也有三年了,当真是不易。臣妇听说是宫里的陈太医有秘制的助孕药,宫里好多人都求过呢。”崔氏道。
宁远笑而不答。
“不知殿下与昭儿,能不能借借二皇子妃的喜气。”崔氏图穷匕见,暗示道。
“……”宁远仍旧笑着,却在心里将章文昭骂了一通。且不说他能否生,这件事的全部责任,都在章文昭!若他能说话,定要阴阳怪气回一句:能不能借喜气,婆婆您还是问您的好昭儿吧。
“也不知陈太医的助孕药,是不是真有那般神奇?”
“……”宁远不想笑了,他倒是不介意求一颗来,叫章文昭感受感受。
无端的,章文昭打了个喷嚏,想到宁远与母亲在一处,后嵴忽的有些发凉。
“病了?”章孝谦问,“入秋后天气是越来越凉了,你娘说了多少次,不要觉着年岁轻便肆意放纵,况且你已成家,又不必被外头的女子相看,穿多一些殿下还能怪你不成?还有殿下,他身子骨弱,若是他不肯多穿,你也要规劝着些。”
章文昭不答,却问起:“爹爹,你可是让娘亲也去问殿下了?”
“我让你娘问什么?”章孝谦不解,半晌反应过来,也是无言:“……”
“怎么?”
“是你娘自己要问,与为父无关。”章孝谦忙撇清关系。想到崔氏常缠着自己问何时能抱孙子,只有自己知道儿媳性别的尚书大人,内心常怀悲痛。
他想起来了,是他那日被崔氏念叨得烦了,一时恼怒便冲她恶声恶气说了句“问我有什么用,问你儿子去”,想来崔氏是记在了心上。可谁知她不问儿子,偏偏跑去问殿下了你说这是什么事啊都。